约瑟夫回到驻地,苏术正在等他。在门内端坐在椅子上,手端一盏咖啡。
怀孕的女人与没怀孕倒底不一样,此刻有了亲情维系,一些担忧都是发自肺腑的。
她腹中的胎儿,则是连接亲情的纽带。
见她还在等自己,约瑟夫有些感动和过意不去。
“宝贝儿!很晚了,你去睡吧!”他说。
“你不在,我无法入眠…”苏术幽幽地说,暂时把咖啡放在鞋柜上面。
约瑟夫听了,脸皮抽畜一下。他原本满怀心事,不然会象新婚燕尔的小情侣一样,来个热吻。
苏术身着睡衣,能瞧见她小腹微微凸显。她为丈夫递过拖鞋,接过上衣和军帽。
“请稍等,我去叫厨娘,把晚饭热一下…”她说。
“不用了!我的朋友,那个棉花商人十分好客,已经吃过晚饭了!”约瑟夫解释说。
“那个商人啊,你是认识的,中法混血儿,叫里奥…”
“咦!是大鼻子里奥吗?”苏术问。
“嗯!是他…他的棉花在仓库里积压了一年了,因为战事的原因,搞的他很狼狈…”
约瑟夫说着,径直洗手间走去。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听起来很真实。
与此同时,在隔壁的一个房间里,类似杂物间的地方。一个长方形的木箱摆放在一隅。上面还压了一架古旧地脚踏式钢琴。
杂物间与约瑟夫的套间,只隔了一堵墙。
一个人影,象梦游一般从走廊尽头走来。黑暗中,人影停在杂物间门前。
她只一伸手,锁头神奇地脱落掉在她手里。
门自动开了,人影进去后,黑影一挥手,门自动关上。再一挥手,墙壁上的灯盏自己生出了火焰。
火焰映射下,是梦娜一张苍白而怪诞的表情。
“你到底来了…”木箱中的人从内心发出声音。
“你的王来了,依芙!你应该从这棺木中爬出来,向你的王跪安,”梦娜说话了,神色呆滞,口音是另外一个人。
她说的是古希腊语,只有箱中人能听懂的语言。
在她们谈话的时候,不知道的是,窗外有一个盗贼,刚刚攀援到二楼。
窗户早已破败,盗贼正要推窗之际,看见里面火光一亮,心下一惊,急忙缩头回去。接着,他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盗贼就这样停留在一楼与二楼中间的二寸宽的墙堰上。手中紧握绳索,绳索的一头有个铁钩。铁钩挂在窗扇上。
他想收回铁钩,已经不能。借月色,他看见木窗正向外张离,有脱落的危险。
按他刚入行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下滑逃走,木扇势必禁不住他的身体重力,半途脱下。
如果半途跌下,或许摔断了腿脚,被卫兵抓到可就麻烦了。
所以,他只有原地不动,等屋里的人离开。或是冒然跳进去。跳进去,无疑是个愚蠢的做法。他选择了原地不动。
窗户前有厚重的粗布窗帘,窗帘没有拉到头。好奇心促使盗贼从从窗帘的缝隙向内窥探。
不可思议的场景,让盗贼惊呆了,他惊骇到了无法形容,张大了嘴,一动不动。
房间里,一个披黑披肩稻穗流苏的外国女人,右手一伸并指引。旧钢琴象生了翅膀一样,从木箱上腾空而起,缓缓落到一边,没有一丝声响。
“克利奥帕特拉,你是要杀了我吗?”依芙说。
没想象中那么惊恐。死亡对依芙来说,是一种解脱。
几千年难熬的岁月,每一天都在死亡中渡过。习惯就好。
“杀了你!咯咯咯…暂时不会,”梦娜说着,笑出了鸽子般的声音。
“对了依芙,克利奥帕特拉只是我曾经的一个名字,在第十八王朝,我是哈特苏普斯特,比最后的托勒密王朝还要早一千年,现在的我是艾瑟丝女神,我是神!依芙你明白吗?”
“神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依芙依旧很平静。
“因为你是魔鬼的女儿,是克利奥帕特拉的情敌…”梦娜说。
“噢!明白了一点点,在你做妖后的时候,因为安东尼大人,你视我也眼中钉…”依芙有些愤怒。
“一开始,有这方面的原因,依芙,当艾瑟丝女神复活,这个理由已经忽略了,现在我们面临的只是神与魔鬼之争…”
梦娜嘴唇翕动,仍面无表情。但她每一句话都尽显王者的威严。
这威严,连窗外的盗贼都深受感触。盗贼心里想:这女人自言自语,听不懂,却让人望而生畏。
她到底是妖魔还是巫师?在盗贼的印象中,只有传说中的巫师,才有这样神奇的本事。
木箱盖被打开了,铁钉一枚枚的飘浮在空中,还有木板也飘起,落地上,连灰尘都没有溅起。
木箱中一个石像,缓缓直立。最后,随着梦娜食指一转,石像面对她而立。正好背对着盗贼。
石像!古代石像!就是她。是托勒密王朝的老古董。
盗贼眼中一亮,这具石像正是一个匿名的主雇,要求他盗窃的物品。
匿名主雇给了他十天的时间,先付了一半的酬金。盗窃石像的酬劳,相当于他十年的盗窃总收入,能不叫人狂喜?
他有过打算,干完这一单买卖,赚足了钱,就收手不干了。毕竟这是一个危险的职业。
想他从业十年来从未失过手,如果这次能安然渡过的话,将对他的前半生划上完整的句号。
可是,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盗贼没看懂。有可能,女巫猎人和盗贼的目标一致,就是要盗取这尊石像。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巫师很危险。女巫师一旦发现了他,后果很严重。
据说,有巫师能把人变成蟑螂,或变成一只蜥蜴。
“克利奥帕特拉,不对,是艾瑟丝女神,我不明白你说这些的目的,你究竟想干什么?”依芙不解地问。
“依芙!你很想知道答案,不是吗?这个答案,咯咯咯…”又是一串悦耳的鸽子笑。
艾瑟丝女神没有回答。
“啍!你是想我一直在石化的状态中受尽煎熬吗?”依芙愤愤地说。
这边约瑟夫洗漱完毕,好象听见女人的笑声。等他凝神再听时,已经没了。他怀疑出现了幻觉。
“或许我累了…”约瑟夫自言自语道。
镜中的约瑟夫,嘴角边的胡茬子很茂盛。他想:明早再刮吧。还是不要影响夫人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