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很珍惜在埃及的最后时光。从明天,不!是从后天开始,他将永远离开这片土地。这片土地曾留给他惊心动魄的奇遇、荣誉、财富。当然,还收获了爱情。
有关埃及的往事,是值得炫耀一辈子的。
回去时已夜半时分,约瑟夫简单洗漱一下就摸上了床。苏术仍在等他。
“亲爱的,我心里总有些不安,这几天来,好象有另外一个我存在,她存在我的脑海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苏术侧脸与约瑟夫面对面。借着微弱的光线,她能着清约瑟夫满是胡茬的脸。先忍不住亲吻了一下。喋喋不休诉说她的忧虑。
“对了!忘记告诉你,孩子今天又踢我了,对于这个小生命,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希望从此,我们一家人都要好好的,谁也不要辜负谁…”
可是,约瑟夫沾上枕巾便陷入昏睡状态,苏术的话一句没有听见。他脑海中满怀对未来的憧憬入睡。好梦!
床头有4件珠宝首饰,粉色的珍珠项链、玫瑰花形的钻石胸针一枚,镶有三十六颗小钻,和二枚宝石戒指。
盗取钻石胸针,是杰克逊且前为止做过的最大一起案件。五年之前,马木留克在亚力山大的首席官员,在其官邸失窃了一件昂贵的珠宝,轰动一时。没想到在杰克逊手里。
苏术没有看到,否则她又会激动到要哭泣。4件首饰,从未想过留给安娜一件。
这边,侠盗杰克逊和依芙,被关在了这幢楼房的一个房间里,捆绑的象个棕子。
第二天,约瑟夫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今天,有一天的时间准备行囊。
苏术不在身边,在楼下的餐厅里,正和奥雷良夫人、阿迈德夫人饮咖啡聊天,并炫耀她最新的珠宝首饰。
她炫耀,难免引来嫉妒与恨,安娜的表情相当复杂,表面上强颜欢笑,暗地里咬牙切齿。这一过程暂且不说。
咚咚咚…这时,有人敲门。
又是“呯!”的一声。
没等他说请进,房门突然大开,能听见房门撞在墙壁上反弹回来的声音。
“妈的!”约瑟夫骂了一声,从里间急忙出来,看见客厅门口站着一个人。象个黑色幽灵。
“积本?!”约瑟夫脱口而出,“你、你这是…”
面对老朋友的突然造访,近乎野蛮的举动,他不十分理解,有点生气。
积本换了一身装束,一改往日土里土气、面貌邋遢、猥琐的风格。身着黑色呢料西服、马夹,头戴礼帽。手拄手杖。一幅高档绅士的派头。
鼻下的小胡须向二边自然翘起,脸上很干净。起码第一次让人觉得干净。
问题是,积本是怎么进入这幢住宅的。要知道,从外到内至少有三道关卡。按规定,有客造访需先登记,由勤务兵先通知事主。
“约瑟夫,你抓了我的人,放走她,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积本冷声冷气地道。
“什么?积本,你再说一遍,你是打算与我翻脸吗?”约瑟夫皱眉道。
“约瑟夫,不怕与你翻脸,只要你放人,我们可以一如既往的相处!”积本语调没丝毫的改变,象木偶人一样,一动不动。
“呵呵呵,老朋友!那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翻脸的…”
约瑟夫还光着上身。结实发达的肌肉块,是力量的象征。他觉得自己一拳能把积本的胃液打喷,并挂在衣架上。
他坐在茶几一边的沙发上,茶几上有一个木盒的雪茄烟。抽出一根,剪掉头,划着了火柴。
吸了一口烟,吐了出去。再咳嗽二声。然后他不敢动了。
一条杯茶粗的眼镜蛇,扁扁的蛇头,黄白相间的纹理,正吐着信子,呲着牙。在沙发一侧与他只有二厘米。
他不否认,有些人怀有异术。看来积本还有驯蛇、驱蛇术的本领,真是小瞧他了。
“好吧!积本老兄,你想放谁?或许我可以帮忙!”约瑟夫怂了。他忽然想到,昨夜是抓了二个人。
积本点了点头,深邃的眼光一扫而过。眼镜蛇又凭空消失了。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是驱蛇术吗?难道是幻术?联想到鲁士,便猜测他们是一类人。
难道说,积本也是一个巫师?想到这里,约瑟夫惊出了一身冷汗。与巫师打交道,须得小心,因为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又交谈了几句,约瑟夫才知道,积本果然是冲杰克逊和依芙去的。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免不了让人揣测。
一楼后面有个仓库,原来是考古队放置古代文物的地方。杰克逊二人就关押在这里。
自从文物被搬走之后,仓库里空荡荡的。
约瑟夫领路,积本跟在身后。期间有几名军官擦肩而过,彼此打了招呼。
“约瑟夫,我劝你今天务必要走,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积本说。
“唔!什么意思?”约瑟夫顺口一问。
“因为,明天将发生战争,明天1801年3月20日,英军将攻占亚力山大…”积本回答说,语气缓和了不少。
“哦!是吗?”约瑟夫不信。凭他的级别,竟然不知道如此重要的军事情报。
他想问一下情报的出处,刚要开口,忽觉不妥。因为这是迟早的事儿。只靠正常的思维推测,便已预知结果。但无法确定日期。
自从纳尔逊的海军舰队被英军击败之后,加上拿破仑的离去,驻埃法军一直在走下坡路。
历史上记载,自1801年3月21日,法军彻底战败,双方达成了撤离协议。
但凡战争,都要死人的,最后能存活下来,按协议离开的,纯属侥幸。象约瑟夫这种外籍军官,上前线充当炮灰是肯定的。
象当初他们尊敬的统帅拿破仑说过的那样,效仿神圣罗马帝国,在地中海沿岸开辟疆土,打败迦太基人一样。每个士兵在得到荣誉的同时,还收获相应的财富。每个人能拥有至少100亩到300亩之间的土地金额。
实际上,能得到财富的人,恐怕除了约瑟夫等一小撮人,别无其它。
几天后,战败的法军按协议流程,差不多是光着身子离去。着名的罗塞达石碑,也被英国人扣下了。
仓库门打开了,幽暗的仓库变得明亮起来。杰克逊和依芙依偎在一起。
望着依芙憔悴的面孔,积本匍匐在地上,双手拍在地面上:“尊敬的公主殿下,请原谅您奴仆的过失吧…”
“公主?!”约瑟夫惊诧莫名。
石像是依芙,而依芙的真正身份是公主?约瑟夫暂时理解不了。
不可思议的一幕再度出现,杰克逊和依芙身上的绳索,象有人解开一样,自动剥离。二人口中的麻布吐出。
天啊!又是巫术!约瑟夫更加吃惊。
“阿卜杜拉,你说约瑟夫是个好人,可看起来一点不像!”依芙说泪水模糊了视线,转向杰克逊,怜爱地抚摸他脖颈和胸口的鞭痕,“杰克逊!你知道吗?在你被鞭笞的时候,我心里更疼…”
几天时间,杰克逊与依芙产生某种情愫,那是爱情与关切。
杰克逊拥抱着她,激动地说:“不用为我担心,没事的,无论你是公主还是平民…”
“他抢夺了别人财产,私自用刑,视他人的性命如草芥…阿卜杜拉,你说对这种人,该怎样惩罚呢?”依芙说。
“尊敬的公主殿下,约瑟夫将得到惩罚,但不是现在!”积本说。
“嗯!在托勒密时代,他这种人死十次也不多!”依芙恨恨地说。
现在的依芙令非昔比,再也不是当初那逆来顺受的人了。是生活的磨炼和长久岁月的洗礼,让人变得坚强。
约瑟夫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积本仍趴在地上,没等他开口,约瑟夫插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枪。
一如几天前,他问责梦娜的一句。
积本从地上爬起,正确地说是飘起来,象一页纸般直立。又仿佛提线木偶,又机械式的移动,瞬间站在约瑟夫面前。
这绝对是常人做不到的,于荒诞中透露出一丝诡异。巫术,又是巫术!约瑟夫感觉汗毛直立。
“在埃及传说中,人们叫我暗黑蛇神阿卜杜拉!”他说。
“暗黑蛇神?魔、魔鬼的奴仆?!”约瑟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瞥向依芙,阿卜拉拉又道:“她是我主上的女儿,尊贵的公主殿下!”
“魔鬼的女儿!”约瑟夫再次惊呼。
“是的,约瑟夫,宗教是不会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人们皆习惯于盲从虚假的真理,把美好的偏偏说成了阴暗;把罪恶的偏偏说成了良善…”
“哈哈哈…”约瑟夫笑了,对方在挑战大众底线。他有必要进行辩论。
“那么,积本!不!阿卜杜拉,你先停一停!”约瑟夫打断他的话,“魔鬼就是魔鬼,永远变不了天使,你们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们是好人,而我,约瑟夫是一个大坏蛋…”
“你们可以安全离开了,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们保证!”约瑟夫又说。还是快点结束为妙。
“我们被称之为魔鬼,由来已久…人们皆认为魔鬼是一切的黑暗、肮脏、罪恶、不公正的代名词,实际上,那是因为在远古时代我们战败了…”积本说着,示意杰克逊和依芙走过来,向仓库外走去。
“所以,当时的胜利者,篡改了这一部分历史事实。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原本就是谎话连篇的…”
他指向跟在后面的约瑟夫:“现在的法兰西政权落入了拿破仑之手,对于之前的法兰西共和国,你们称之为腐败、没落、无可救药的旧时代…”
约瑟夫听了,竟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
“你们在埃及的土地上被打败了,英国人、叙利亚人、奥斯曼土耳其人,包括印度人。他们的国家,日后在谱写这一段历史时,你们将被冠以可耻侵略者的罪名,受后千秋万代的唾骂…”
约瑟夫静静地听着,也不言语。
“你们本以为给埃及带来了科学与改良,但更多的是造成了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连埃及人也憎恨你们…”积本语调不疾不徐。
约瑟夫忽然想起一句中国成语,叫“成王败寇”。说的大概是这个道理。
正如眼前的一幕,主动权掌控在赢家手里。本来约瑟夫有足够的理由来审判监贼一伙,实际上反倒是人家审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