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仓库,是个小型公园。斜对面是餐厅,树木掩映间,露出餐厅的哥特式尖顶一角。
尖顶下是个小阁楼,是挂漆的朱红瓦盖,下面才是餐厅。
林荫道上没人,只一转角,积本一帮人凭空消失了。这绝对不是江湖戏法,是实实在在的法术、巫术。
联想到之前关于战争的预言,约瑟夫心下十分慌乱。为自己和朋友们担忧起来。考虑过后,他决定今日离开埃及。
纵观这一段时期的政策变化,明眼人很容易看出路数。军部高层有议和的倾向,就法军能否安全撤离还未达成协议。
未达成协议,说明战争在继续当中,仍会流血、死人。
先是学者遣返,军官的家眷遣返、文职人员遣返,商人的撤离;身居高位、身份敏感的马木鲁克高官两面三刀的姿态。
对于以帕夏为首的马木鲁克来说,法国人和英国人没什么区别。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在法国人没来之前,埃及在打内战,来了与不来,或者英国人来,内战还是要打。马木鲁克是想借外部势力,打败革新派的政敌。
以上的种种迹像,证明了很多问题。一些有先见之明的官员都在寻找后路。约瑟夫也不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唯独士兵们留守,不排除大决战的可能。所谓的军人的职责,是专门给大头兵洗脑的说辞。
想到这些,他不再犹豫。马上到门口的值班室找到勤务兵,由他去传个口信,通知戈林、米勒来见他。
二十多分钟后,戈林急冲冲地赶到约会地点。约瑟夫看了一眼怀表:下午一点多一点。
“不等他了!”约瑟夫说的是不等米勒了,到时候通知他就行。每个兄弟务必通知到。
在天黑之前,由约瑟夫和戈林出面,尽可能的多搞到一些船票。同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坚决不落下一个。
中国有句老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从孔子之前到之后,中国人均深谙此道,约瑟夫也不例外。
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现在的船票可谓是千金难买。他专门找到指挥办的将军副官,二根金条都不足以打动他。
戈林想到一个办法,前往码头拿手中仅有的船票与旅客进行兑换。这个办法起到一定效果。兑换了十二张,即把明天的船票换成今日的。
眼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码头上,一个马木鲁克军官引起约瑟夫的注意。
这个人叫克里木,有自己的卫队。仍穿旧式的奥斯曼帝国军服。缠头正中镶嵌了法军徽章,插有羽毛。徽章表明了身份。
他是帕夏政府的一个买办,权力很大。埃及本土的商船都归他调遣。在港口工作的这些天,约瑟夫与他只是点头之交。
好在约瑟夫态度不错,待人温文尔雅。每见到克里木都主动问好,不象其它法军官官那样傲慢无礼。
这一点,给了约瑟夫很大的便利。没说几句话,克里木居然同意了。是的,他真同意了,约瑟夫和戈林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今夜九点,他们的一艘货船将扬帆起航。“圣玛丽亚号”货轮,装载近百吨的货物。目的地是法国的马塞港。
马塞港位于法兰西在地中海的西北方向。
船长是牙买加人傅雷德,船员构成也相当复杂,都是在欧洲各国高薪招募的。
“圣玛丽亚号”这个特殊阵营,加上准备的多国国旗,很容易改头换面,进而麻痹敌对军舰的盘诘。
要知道,自1588年以来,英国皇家海军打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以来。此后的若干年当中,又四次击败法兰西海军。从此奠定了英国皇家海军在海上的霸主地位。
也就是说,这个时期各个国家的海上运输,基本上是由英军马首是瞻的。每艘航船需缴纳重税方可通行。这艘货轮也不例外。
在克里木的私人官邸,约瑟夫和戈林与他进行了详谈。
原来,克里木是有条件的。这一点,约瑟夫表示可以接受。详谈的主要内容包括:
约瑟夫手下的士兵可充当水手。除了充当水手和劳力,还负责船上的防务工作,即保障这艘货轮的安全。
因为战争的原因,“圣玛丽亚号”和其它货轮一样,水手流失严重。大家都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现在能凑上一船的水手很不容易。
在蒸汽机没装备轮船之前,水手们的工作强度比较大,比较繁重。扯帆、收帆、放锚、收锚,遇上无风天气或是风向不对,还要昼夜交替划浆等等。
由于约瑟夫的团队属于后勤部门,可以先行撤退。他手下能召集的只有78名士兵。这78名士兵暂时添补了水手的空缺。
若不是约瑟夫先提出来,克里木伯爵也想不到这点。现在的帕夏政府、傀儡统治,在财政支出上早已经捉襟见肘。他们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远洋货物贸易上。
若不是约瑟夫先提出来,克里木伯爵也想不到这点。相互帮忙,互惠互利。否则,“圣玛丽亚”号恐怕要一个月后才具备启航的条件。
晚七点十分,士兵集结完毕。在大副基辛格指挥下,和水手一样往船上搬运物资、货物。
女士们如约下了马车,在港口的长椅上侯船聊天,椰树的影子在最大限度的拉长。
此时,已是晚霞漫天。
海面上远近,有多艘战舰停泊。上空有海鸥盘旋。她们的正对面港口,一艘的大型货船正在扯帆。是“圣玛丽亚”号。
海风习习,吹来温和的略带腥味的风。
他和士兵们一样都换上了便装。
至今,他还保留家乡的习惯。脑后是大清朝特有的辫子。戴上军帽或礼帽,缠几圈能藏的严严实实。
能亲眼见到他辫子的人,除了最亲近的人,别人还真不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没戴帽子。
苏术起身,想一个人走走。约瑟夫能感受到她情绪异常,是一种难言的悲伤。他不放心,走了过去,想要安慰。
是啊!即将启程离去,埃及留下太多的回忆,怎不叫人缱绻悲伤?
顺着木栈道往左,约瑟夫听见她说话。
“还是在这里…”苏术怔忡望着眼前的海面,“昔日的繁华不再,不知若干年后,是否能保留现在的样子…”
她前面走,约瑟夫后面跟着。
“那一天,有塔楼酒下花瓣,我们泛舟海上,丘比特弹起了竖琴,长翅膀的天使给每一个人都准备了花圈。在布满鲜花的船上,画中的众神畅饮美酒…”
约瑟夫听了,说的好象是古埃及托勒密时代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中的场景就是这样的。
即当年的克利奥帕特拉女王泛舟海上,她们扮做希腊神话中的众神。岸上,罗马人的统帅凯撒,立刻被女王迷倒了。
“黄金的酒杯、琉璃的瓶子、最名贵的绉纱、船舷上的金箔…众神在一起嬉戏,万人见证尊享繁华的时刻…”
“亲爱的,那是二千年之前的事了,对于古人来讲,是他们美好的过去…”约瑟夫笑眯眯说,右手搭在她手腕上,“对于我们来讲,现在的就是我们的美好回忆…”
苏术晲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认为他说的对。并以手帕拭泪。
曾经的埃及艳后,故地重游,自然是思绪万千。打死约瑟夫也想象不到,眼前的人儿的真正身份。
她身穿宽松的灰质丝绸素裙。因为怀孕的缘故,束腰长裙不能穿了。看起来,她美的仍让约瑟夫心动。
不远处,妒忌使安娜夫人恨意滔滔。
苏术感觉得到,二个女人正在用灵魂相互交流。
“艾瑟丝表姐!你不要忘了,约瑟夫现在是我的丈夫!”安娜说。
“可实际上他属于我…哈哈哈…”艾瑟丝女神说完,连自己都感觉不对。
“表姐你…”安娜气极,不再言语。
正巧小约翰不听话,跟在加依、贡布二个孩子身后乱跑。让安娜捉住,拍了几巴掌。打孩子撒气。
阿迈德夫人劝阻。约瑟夫听见了小约翰嚎啕大叫,没说什么。觉得安娜太不应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