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美打开了包裹, 对艾怜说:“这料子叫‘醒骨纱’, 做成里衣, 夏天穿可以避暑生凉, 圣上和宫里的娘娘们都穿它。这块料子够做两件的了, 你针线好,又有时间,给咱们俩一人做一件,这个夏天就好过了。”
艾怜一听,伸手『摸』了『摸』料子,触感清凉、柔软细滑, 做成内衣穿在身上一定很舒适。于是吩咐旁边伺候的婆子找出针线、尺子和划粉来, 撤掉果蔬酒盏,在桌上铺好白纸,把料子展开, 就要开始做活儿。
陈世美宠溺地说:“你呀,还是这么急『性』子,恨不得什么活儿都马上就做好。不急在这一时,你慢慢做, 别累着了。”
艾怜没有理他, 扫了眼太阳底下站得笔直的秦永,心里哼了一声。
真是个大傻子, 这种季节还穿着黑衣裳, 也不怕被烤熟了?像根电线杆子似得杵在那儿, 看着她和陈世美在树荫下亲近, 心里舒坦吗?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她用尺子比量着如何下剪子,心里有数后,开始裁剪起来。
看着她在那里忙活,陈世美心情很好地调侃她道:“娘子真是能干,就这么比量了几下就敢下剪子,这料子难得的很,你也不怕裁剪废了?”
艾怜顶撞道:“你要是信不着我,趁早拿走,找信得过的人做去。反正我现在裁剪的是给我自己做衣裳的那快料子,没碰你的那份儿。”
陈世美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说:“伶牙利嘴。不就一块料子,裁坏了,我再给你弄去。现在,不管你想要什么,你官人我都能给你办到。”
真是讨厌,动手动脚的。
艾怜心烦地打落了他的手,停下手里的活,问他道:“你说话算数吗?”
陈世美得意洋洋地说:“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夫君可是一国之相。说吧,你想要什么?首饰还是衣服?”
艾怜一字一顿说:“我——想——要——你——走——开!离我越远越好。你在这里唠唠叨叨,我做不下去。要想早点儿穿上凉快的衣服,你就马上走开。”
陈世美想反驳,可又无从说起,脸『色』一沉,只好一甩袖子走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艾怜看向秦永,他面无波澜,看都没看她,转身跟在陈世美后面也走了。
讨厌,真给陈世美当走狗了?看我以后找机会怎么收拾你!
她拿起针线,一针一针细细密密地用心缝制起来。
晚饭后,陈世美又来缠她:“咱们是夫妻,总不能分房而睡。父母关系不和谐,孩子就会觉得没有安全感,这样对孩子的心理发展不利,你不想冬妹心里难过吧?”
艾怜已经不想再敷衍他了,嘲讽地问:“你当着孩子们的面,把我从马车上踹下去的时候,你想过会对孩子们的心理发展不利吗?你想过孩子们的心里会难过吗?”
陈世美讪讪地说:“过去的事了,你怎么总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对你了。我今晚留在这儿,你准备一下。”
艾怜问他:“准备什么?”
陈世美一本正经地说:“沐浴。洗得干干净净的,等着我晚上过来宠幸你。”
艾怜可真气坏了:“你以为你是皇上呀?还宠幸我?还要求我洗得干干净净的!我的气还没消呢!你还是人么,我伤口还没好呢,你就想让我伺候你,我要到冬妹那里告状,让她看看她爹到底是不是人。”
说完走到门口就要开门,陈世美一把拉住她,阴沉地对她说:“你的伤到底什么时候能好?给我个准话。一次又一次地搪塞我、推脱我,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二十多岁的年纪,我不在你身边三四年,你旷了这么久,我可不相信你不想那事儿。几次三番地拒绝我,难道是有什么男人满足你吗?是不是王延龄?”
艾怜看着他毒蛇一样冰冷的眼神,有些怕了。赶紧安抚他:“我这不是为你好吗?你天天往这儿跑,就不怕公主吃醋治你的罪?哪个做妻子的愿意丈夫总往别的女人那去?”
陈世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公主最近陪着贵妃娘娘在宫里斋戒,这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出宫,所以你无须担心。我纳你为妾的事已经过了明路,公主早已经允诺了,你就不要有什么顾忌了。我今晚睡你这儿,你不要推脱了。”
艾怜一听真是急了,她酝酿了一下情绪,通红着眼睛委委屈屈地说:“我明明是你的原配妻子,是你三媒六聘,大红花轿把我抬进陈家的,给你生了两个孩子,替你尽孝,为公婆送终,如今反沦落为妾侍的地步,你说我能甘心吗?”
陈世美不讲理地说:“甘心也得甘心,不甘心也得甘心。你必须认命。”
妈`蛋的,你个贱男人!
艾怜马上调整策略,吓唬他说:“你再给我些时间。我不是不想那事儿,而是你明明是我的,却被别的女人夺去,一想到你和公主在一起颠鸾倒凤,我就嫉妒得满腔都是怒火,扑也扑不灭。我怕我到时候控制不了火气,万一再弄把剪刀什么的把你弄伤了就麻烦了。我现在才知道我的醋劲实在是太大了,我犯了七出中的‘妒’了。爱之深恨之切,谁让你那么让我又爱又恨呢。”
听了艾怜的话,陈世美的心情好转起来,他把艾怜拥进怀中,温柔地说:“我就知道你爱我,你这个小心眼的妒『妇』。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我喜欢你为我吃醋。只是,以后在公主那里,万万不可『露』出此心,再嫉妒她,表面上也要谦卑恭敬,这样才能保全你。你以后受了委屈,我都会背地里补给你的。乖,我发誓,娶公主是迫不得已,她身子不好,又总是怀孕、落胎,不停地在调养身体,我同她虽同居一室,但很少欢好。除了她和你,我此生再没碰过别的女人,我真的是心里只有你。”
什么狗屁男人,一边说公主在不停地怀孕、落胎,一边说很少和公主欢好。不欢好,公主那些胎都是哪来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男人?
艾怜僵直着身子任由他搂着,察觉到他身体的一部分变硬了,顿时再也难以忍受下去,恳求道:“你再给我些时间好不好?不要『逼』我。你不是想同我琴瑟和鸣吗?等我心结打开了,咱们两个两情相悦,那多美好啊,好不好?你答应我吧。”
陈世美哑着声音说:“那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让我先亲亲你。不让我亲,那你就是想留我过夜了。”
摊上这么个没皮没脸的,真是没招。
见潘氏不做声,陈世美便当她默许了,挑起她的下巴,低下头,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
艾怜心里犯恶心,强忍着闭紧了嘴。
陈世美亲了一会儿,见她的嘴像蚌壳一样打不开,就把搂着她腰的那只手下移,使劲捏了她屁股一下。
艾怜吃疼“啊——”了一声,陈世美的舌头趁机钻了进去,感觉到怀里的人挣扎得厉害,便加大了力气,把她压在了门上。
身后的门扇咯吱咯吱响,多亏窗格子够密够小,否则她的后脑勺一定会把窗纸撞个大窟窿,那样就大出洋相了,她也没脸见秦永了。
陈世美一直亲到心满意足才松开她,他贴着艾怜的耳朵说:“再宽限你几天,但你要知道,我的耐心有限,等公主斋戒完出宫,我们以后一个月也就能在一起一次,所以趁现在要抓紧时间。”
说完,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心情愉悦地整了整衣襟,这才打开门走了。
艾怜等他出了西跨院看不见了,才拿起茶杯,不停地漱口。
『奶』『奶』的,就当被狗啃了。
半夜,艾怜被雷声惊醒,伴随着一道道惊雷和闪电,房间里明明暗暗的闪个不停,她听见了一扇窗子不停地开开合合、拍打着窗框的声音,想起临睡前忘了关窗子,怕会灌进雨水来,就起床下地到窗边看看。
靠窗的墙上湿淋淋的,她伸手刚要关窗子,突然想起以前在秦婶子家时半夜翻窗与秦永幽会的情景,于是鬼使神差地把窗子推开,向外一看就愣住了。
不远处的树杈上坐着的可不就是秦永?一道闪电亮起,她把他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虽然穿的是黑衣,但那脸『色』却白得像个鬼。
冷风灌进来,冷得她浑身马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冷雨打在脸上,被砸得生疼,很快,艾怜薄薄的内衣就湿透了,她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这个大傻瓜,有没有常识,雷雨天在树上挂着,以为他自己是避雷针吗?还是嫌他自己死得不够惨?
艾怜气坏了,真不想搭理他,可也不能眼看他出事呀?
她着急地冲他用力地摆摆手,让他赶快回去睡觉。
秦永看着她无动于衷。
艾怜无奈,只好又向他招手。
这下他有反应了,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从树上一跳下来了,几步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