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表白了对她的款款深情, 那她也应该回报他浓浓爱意才对, 于是艾怜心疼地问:“官人, 你的伤怎样了?还痛不痛?”
见她终于想起自己的伤势来了, 陈世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伤算不得什么,比这更严重的伤我都受过。”
“啊?什么时候?”艾怜装出一副又吃惊又心疼的样子。
对这种没心没肝又没记『性』的人, 陈世美很是无语, 他无声地握着她的手指,贴到他额头的伤疤处。
艾怜想起来了, 这伤疤是当初他要强暴她时被她拿瓷枕头砸的。这狗东西,他还好意思提?死渣男,永远都只记得自己受伤的事, 却从不去反思为何会受伤, 更不记得曾经给别人造成的伤害。
艾怜心里冷笑着,撅着嘴委委屈屈地说:“官人, 其实我也受过重伤。”
陈世美听了把她从怀里推开一些,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紧张地问:“伤在了哪里?谁伤的?你告诉我, 我一定给你报仇!”
艾怜抓着他的手, 贴在了自己的心口,恨恨地说:“这里,我被一个负心的人抛弃了, 还差点被他溺死在河里, 我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到现在还有阴影。”
陈世美一顿, 半晌无语。
他的大手停在她的心口处,手掌下可以感觉到她砰砰的心跳声。她既然还记着那些事,就说明她的这颗心始终还是记仇的。
他收回了手,眉眼微垂,半晌,语气凝重地说:“金莲,都过去了,我们谁都不要再提往事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只要你安分,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
有时候只需一句话就能看出男人的渣品来,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在她安分的前提下,他才会好好待他,而不是他先为她付出。
艾怜不屑地抢白:“哼,男人靠得住,猪都会上树。”
陈世美听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见他拉下了脸,艾怜把话又给拉了回来,“但我还是愿意再相信你一次。官人,你不要再伤我的心了好不好?我现在除了你,一无所有……”话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
见她示弱了,陈世美脸『色』有些缓和,把她拉进怀里哄着:“娘子,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如今可以依靠的人只有我,所以不要再同我吵了。”
艾怜把脸埋入他的肩中,抽泣道:“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如公主,没她年轻,没她漂亮,没有权势和地位,甚至连规矩都不懂,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就是不甘,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同你顶嘴,惹你生气,甚至躲起来让你找不到我好让你愧疚一辈子。我做了这么多不讨你喜欢的事,其实都是因为我怕,怕你瞧不上我,所以我一定要先表现出瞧不上你。”
陈世美轻抚着她的肩,低头亲了亲她的发丝:“老夫老妻了,你想那么复杂做什么?我今天就告诉你实话,虽然你处处不如公主,但我还是更喜欢你。”
这特么什么人?她只是谦虚一下而已,什么叫“处处不如公主”?她抬起头,语气很冲地问:“真的么?那你凭什么更喜欢我,你傻啊?”
看着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泪意的脸,陈世美不动声『色』地说:“公主是病虎,你是野猫。”
“什么意思?你是在变着法地讽刺我不如公主高大威严上档次吗?”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我喜欢猫。”
他俯下头,慢慢贴近她的红唇,快碰到她时却被她给躲开了。
他的眼神晦暗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娘子,为夫再给你个孩子吧,你心安了,便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你个精虫上脑的东西!
艾怜亮出了她的猫爪子,一把推开他,看了眼他的伤腿,嘲笑道:“官人,你的腿都伤成这样了,只怕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她幸灾乐祸的样子,陈世美更加不快,于是说出来的话就显得不那么尊重了:“你可以骑在为夫身上。”
这死不要脸的!
艾怜眼一瞪,不客气地骂道:“滚!你特么地自己跟自己玩吧!姑『奶』『奶』我对残障人士没兴趣!”
陈世美对她如此粗鲁直白的拒绝感到恼怒,皱眉呵斥道:“潘氏,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想开个染坊。『妇』德『妇』言,没一样上得了台面,泼辣粗鄙,丢尽了我的脸面,你若是不改掉这『性』子,以后我在后宅里可要一碗水端平了!”
艾怜不甘示弱,顶嘴道:“你的誓言就是个屁——随口就放,多亏我从不当真。”
这话可把陈世美气个倒仰。
夫为妻纲,他作为丈夫,夫纲不振、威信全无,最可怕的是还狠不下心肠去管教她。这个反复无常的小女人,对付她可比对付那些个阻挠革新的老顽固们要困难得多。
艾怜见他那脸『色』就知道他生气了,反正她已经『摸』透了他的脾气,知道怎样能把他哄好,就决定先让他自己生一会儿闷气,于是不再理他,把皮袋子整理一下,挂在腰上,站起身扯住马缰绳,就要顺着攀爬上去。
陈世美阴沉着脸,一把抓住她的脚,恨恨地问她:“你做什么?”
“给王延龄送些吃喝上去。”
陈世美顿时醋意大发:“刚说过让你远离他,你又巴巴地上赶着送吃喝过去,我对你的话全白说了!你是我的女人,为何总想着他?”
“他在上面守夜,难道让他饿着肚子吗?”
“饿两天又不会死,你心疼什么?”
艾怜不服气地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腿伤成这样,自己能上去吗?他若饿死了,有狼群来了,你能保护我吗?”
“那也不许去,王延龄又不是傻子,饿极了自然就会下来。”
“可他不知道咱们有吃的呀。”
陈世美气极了:“我喊他一声让他下来就行了,做什么你非要上去?外面漆黑一片,孤男寡女的,你怎么就不知道避嫌?”
有什么嫌可避?她曾经送上门去王延龄都不要,哪里还需要避嫌这种多此一举的事?一想到她被一个男人如此嫌弃,心里就呼呼冒火,便把气撒在陈世美身上,于是大力地踹开了他的手,继续向上爬,“那我也要上去,我要解手,……”
“你……”陈世美没拉住她,气急败坏地说:“该死的!你上去后马上让他下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艾怜才不会听他的呢。
洞底的声音向上传,沿着洞顶的车辕、相连的马车传到车厢里。
王延龄躺在车厢里,没有被褥和枕头,耳朵贴着车厢板壁,凭着极好的听力,把洞底那夫妻俩的话一字不差地听进耳内。
他很是无语,这俩人可真是一对儿奇葩,原来夫妻之间还可以这样相处。
没想到陈世美把自己当成情敌了。寻常男人听说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有瓜葛一定会气得吐血,可他即使吃醋,除了警告她一番外也未对她进行任何实质『性』的惩罚。难怪那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她的泼辣果真都是他惯出来的。
这几日与他们夫妻同行,王延龄一直密切地关注着他们。他们给外人的印象是丈夫很宠爱妾室,妾室也体贴丈夫,他曾心里暗笑他们虚伪狡诈。试想丈夫抛弃妻子追杀妻子,妻子怨恨丈夫甚至联合外人去整垮丈夫,所以他一直以为他们夫妻表面上做出恩爱的样子给别人看,私下里剑拔弩张,形同水火。
这无意间的偷听,让他窥探到了他们夫妻之间的隐秘,这与他想象的大不一样,他们之间虽有争执,但似乎也有很深的感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这对儿夫妻真是有趣儿,既亲密无间,又互相怨恨,上一刻还信誓旦旦,转眼间就能翻脸不认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真是一对儿无耻狡诈善变之人。
听见艾怜上来的声音,王延龄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艾怜弯腰向马车里看了一眼,见他还睡着,便先解决了自己内急的事,然后开始绕着马车一圈圈地走。
天地间一片昏黄,看不清太阳在哪里,能见度大约有一百多米,风虽然还很大,但是对他们已经构不成危害了,空气里悬浮的沙尘有些呛人。她正伸胳膊踢腿时,听见动静,一回头,见陈世美竟然也爬上来了。
这个小肚鸡肠的死男人,艾怜明白他是怕自己趁机和王延龄接触,其实他真是多心了,她对王延龄敬而远之,恨不得离他有多远走多远。
陈世美上来后,坐在车辕上,除了看艾怜绕着马车运动外,偶尔也望着远处发发呆。
总之,夫妻二人谁都没有要喊醒王延龄的意思。
最后,王延龄实在是扛不住了,又饿又渴的他只好自己醒了。
为了能喝到水吃到食物,他不得不暗示他们:“陈大人与夫人倒是悠闲,只是这沙尘不知何时能消退,你们一个受了伤,一个是体弱的女子,应该尽量保持体力不要『乱』动。这里没吃没喝的,我怕你们坚持不到侍卫们寻来。”
艾怜一听他这么为他们着想,也就不好意思再饿着他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昨日他单枪匹马地在狂风里一路尾随着马车前来救他们的份上,决定不计较他昨晚踹她一脚的事了,于是拿出水囊和肉干给他吃。
到了傍晚,风停了,沙尘也消散不少,侍卫们找到了他们。一行人在羌寨里休整了一天后,重又上路。
这场大风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伤者中数陈世美的伤势最重,所以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他顺理成章地待在马车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艾怜的柔情似水,并且时不时地占一占她的便宜。
艾怜一面对他软语温声地体贴照顾,一面又妖妖娆娆地百般撩拨,无奈陈世美腿上有伤,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他发现葡萄就在嘴边却吃不到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根本就是自找罪受,便又重新离了马车回到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