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被安置在一个闲置的暂时充作驿馆的大院里, 院里共四间房舍, 分别坐落在院子的四个角上, 院子中间是宽敞的院子, 养了些鸡鸭牛羊等,以供使团及守卫的骑兵们吃食。房屋以石头砌房基, 以黄土夯为墙, 房盖是用掺杂了牛尾、羊『毛』和草梗的土来封顶。
傍晚的风小了很多,艾怜拔了一小把青草去逗弄树下拴着的一只羊羔, 胭脂红的衣裙把她衬得肌肤如雪、妩媚多娇。
自从回到驿馆后,陈世美就一直闷闷不乐,吃过饭后他坐在窗下的桌前, 用写字来沉静自己浮躁不安的心。
可是外面“咩咩”的羊叫声让他心烦意『乱』, 他放下笔,转头向窗外看去。
简陋的房子、斑驳的泥墙、盐碱的土地, 粗狂的骑兵,这种单调艰苦、容易让人产生压抑苦闷情绪的环境,由于有了她的一抹娇红而显得生动起来。
他看着艾怜沉思良久, 最后再也写不下去字了, 便去王延龄的住处商议事情,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
看他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艾怜问他:“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没有?”
陈世美沮丧地摇摇头:“王延龄那人实在是固执, 不肯同我心平气和地商量事情, 只想回国”。
历史上宋夏之间可是达成了议和的, 这款游戏虽然在细节上与历史不符, 但大致走向还是没问题的。眼下正是他的艰难时刻,如果选择站在他这一边,一定可以增加他对她的好感度和信任度。
艾怜柔声安慰道:“官人,不论如何,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陈世美惆怅地笑了一下:“娘子,一会儿做宵夜时,给为夫炖个银耳汤吧。”
“好。”艾怜柔声地答应了。由于这段时间陈世美腿上的伤势始终不好,她一直贤惠地每天到厨房去为他开小灶和熬各种补汤。
等她端着熬好的补汤返回时,遇到了在月下散步的王延龄。
王延龄看了眼她手中托盘上的汤碗,语气冰冷,不客气地说:“陈夫人还有心思熬制汤水,难道你不知我们眼下的处境非常危险吗?你若真是贤惠,就应该想办法让陈大人改变主意,尽快地随我返回大宋。”
眼下天热,窗户门都是敞着的,他们在院子里的对话被徐徐的微风传进了各个屋子里。
为了表示对陈世美的支持,艾怜尖酸刻薄地顶了回去:“王大人,议和是圣命,怎敢抗旨不遵?您要我家大人半路回去,可曾想过他也许会因此遭到贬黜或是掉脑袋?您到底是何居心?”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王延龄鄙夷地冲她甩了下袖子,掉头走了。
房里的利渥加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到了这个情景,好笑地对钦木查说:“我本一向崇拜王延龄,可接触多了才知道他们这些汉人都各有各的鬼主意,哪像我们党项人,具有强大的凝聚力,我们在外国向来同仇敌忾,绝不会像他们这样争执不休地被人看笑话。”
钦木查附和道:“是啊,我王英明,在前两次战役中能够成功使用反间计,就是利用了汉人将领之间互相猜忌不够团结的特点。”
大宋使团如今被阻在盐州城里不得前行,随行的另外三位大宋的议和官员和王延龄是一个态度,都不想把自己的命白白搭在西夏,所以每日千方百计地劝说着陈世美回国,可他就是执意不走。因此使团里的人对他恨极了,便开始挑唆着王延龄抛下他不管。
陈世美的心腹丁奎一听说使团的成员们秘密在王延龄的房间里聚会准备要走,心下唯恐被抛下,便忍不住地去劝说陈世美放弃议和赶紧回国,结果被陈世美臭骂了一顿。
看来陈世美是铁了心不走了,丁奎一是个浑人,对他心生怨气,不敢把他怎样,便将气撒在了艾怜身上。
第二日晌午时,艾怜在厨房里忙碌着,丁大官人偷偷地溜了进来,见左右没人,一把从后面抱住了艾怜,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美人,你现在凶多吉少,不如跟大爷我走吧。”说完,朝她头上脸上脖颈上一顿没头没脸地猛亲。
艾怜用力挣扎,可是他的手臂像铁钳一般,根本就挣脱不开。
丁大官人占够了便宜,然后贴在她耳边耳语道:“美人儿,大爷今儿的话可是认真的,你若现在就离了陈世美跟我走,我保证你后半辈子平安富贵。”
反正只要她得空大喊一声,就会把人都喊过来,艾怜根本就不惧怕他,索『性』停止了挣扎,任他抱着。
见她老实了,丁大官人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给我个痛快话,美人,你想如何?”
艾怜斜了他一眼,眼波婉转魅『惑』,:“丁爷,陈世美那么宠我,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你一没他长得俊俏、二没他的权势地位,凭什么认为我会放弃他而跟你走?你当我是傻子么?”
丁大官人呵呵冷笑:“美人,我知道你跟着陈世美的动机不纯,你骗得了他可骗不了我。你和秦永的私情,我可是一清二楚,陈世美杀了秦永,你真的就甘心吗?”
艾怜的神情阴沉下来:“丁爷真是明白人,既然你知道我的动机不纯,当然也清楚我绝不会轻易离开陈世美,那你凭什么还要求我跟你走?”
丁大官人一手牢牢地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暗暗地解开了自己的裤带,嘴里说道:“真是个美人,我就喜欢上秦永的女人,你说,我若上了你,能不能把他气得从坟里爬出来?”
艾怜听了,脸『色』大变。
秦永是她心里不能触碰的伤痛,任何人都不能对秦永不敬!丁奎一竟敢拿秦永开玩笑,这让她怒不可遏。
她用尽全力挣开他,转身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随后抬脚向他的裆部踢去。
虽然及时躲开没被她踢中要害,但丁奎一可是真怒了,上前两步,一手提着裤子,一手狠命地揪着她肩头的衣裳摇晃撕扯,同时嘴里破口大骂:“臭娘们,勾搭爷们上起火来,又拿乔不许爷碰,你这婊`子……”一阵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从来没见过这么卑鄙无耻不管不顾之徒,艾怜想扑过去撕烂他的嘴,可丁奎一根本就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他的大力使得她第一次意识到男人暴戾起来有多么可怕。他只用一只手摇晃撕扯,就把她弄得筋疲力尽,发散衣破,最后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当陈世美闻讯过来时,见刚刚从地上爬起的艾怜满眼泪水,形容狼狈,肩头的衣袖被扯破,『露』出雪白的肩头和一截臂膀。
丁大官人拎着裤子,不知死活地恶人先告状:“驸马爷,她早就勾搭我了,刚才把我约到厨房,求我带她离开。我丁奎一虽爱美『色』,但却一直对您忠心耿耿,我不同意,她便变脸了,我一怒之下就打了她。请驸马爷责罚我吧。”
陈世美气得脸『色』铁青。
身边的两个侍卫一见不好,急忙把看热闹的人都撵了出去。
很快这桃『色』事件传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王延龄听说后,禁止手下人议论此事,但他却管不住西夏人的嘴。
半个时辰后,陈世美的处理结果出来了,丁奎一被撵走了,艾怜被关进柴房锁了起来。
艾怜一点都不理解疯狗一样的丁奎一为何会这样咬她,得罪了陈世美,不怕日后被报复吗?她总觉得这里有阴谋。
不管她怎样解释,陈世美都不言不语,面上像千年的寒冰,浑身上下冷得没有一丝通情达理的人味,最后,她被关到了这里。
经过了这么一场闹剧,王延龄觉得大宋的脸面都被陈世美丢尽了,他耐心耗尽,命令手下人打包收拾行李准备返程。他手下的侍卫、三个官员及其各自的随从们都坚决地站在他这一边,第二天一大早就集结好了队伍,等在驿馆门外,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好出发回国。
由于这阵子风沙实在是太大,他们这些准备骑马前行的人有的用布巾严实地包裹着头脸,有的则戴着遮挡灰尘的帏帽。
利渥加和钦木查一看不好,怕陈世美离开盐州城后暗中搞事,于是一大早的也跟着集结好了西夏骑兵,准备跟在使团后面,一旦发现他们不是回大宋而是想偷偷绕道前去议和,好能及时地阻止他们。
王延龄带着帏帽,以一副不可商量、立即就走的姿态前往陈世美的屋子准备强行把他带走。
陈世美由于腿脚不便,坐在屋内的床上大声怒斥他:“王延龄,你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枉费圣上一片殷殷爱你之心。圣人曰:‘出使四方,不辱君命’,张骞凿空,苏武牧羊,我陈世美虽不能同前人相比,但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君待臣以礼,臣待君以忠,你王延龄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他义正言辞的声音大得连院门口外的西夏士兵都听见了。
王延龄懒得再理会他:“你丢人都丢到西夏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待下去。好,很好!陈世美,你坚贞,你有气节,你就留在这儿吧。”
随后,他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一言不发地出了院子,干脆利落地上了马,领着手下人风一般地朝南城门方向而去。
钦木查见利渥加对王延龄的离开没有反应,急忙提醒他派人前去拦截。
利渥加的命令是看住陈世美,既然陈世美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用不着再管王延龄了,他那样的人是死都不会前去议和的,所以他并不担心他会偷着跑去兴庆府。
到了晚上,听陈世美的侍卫说他伤势恶化了,便拉着钦木查前去探望他,却被拦在了门外。
利渥加还是很能理解陈世美此时的心情的,据他猜测,他大概是被小妾、下属和同僚给气着了,所以伤势才会恶化,又不肯放那个女人出来照顾他,一时急火攻心,下不来床,也无颜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