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华?”张北整个人都呆住,这都是什么逻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现在他知道原来男人心也是深不见底的,仔细想,自己确实有要反省的地方,可是,死叶子的逻辑也未免太奇怪了点。
“小华,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你和我是对等的,这些信不信由你。只是,这么长时间,我为你花钱,为这个家操心,这都代表什么?你也该想一想啊。”张北只说重点,直指核心。见刘华低头不语,似有悔意,便叹着气把他牵进卧室,按到床上说道:“好了,今天是我不对,快睡吧。”想不到看去单纯的叶子居然还有这么多心思,人不可貌想啊。
刘华蜷在被里,眨眨眼,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为这点事居然哭了一鼻子,而且被张北一哄,马上就好了,真有些丢人。不过,自己要的其实也就是对方的关注和爱护,而不是金银珠宝富贵荣华之类的,这种小小的要求,是有点象女人,可是,爱情不就该是这样子的吗?
“闭眼睡觉,乱转什么。”张北也钻进被窝,习惯性地训他一句,再习惯性地搂住他,刘华也就温顺地窝进他怀里睡觉,习惯了。
第二天,刘华快乐地醒来,见张北还在酣睡,便自己起来做饭。
煮牛奶,煎蛋,热面包,不到半小时全部弄好,刘华又进卧室叫张北起床。粗暴地推推还在睡的人,便过去拉窗帘。
“啊——”适应了阳光的亮度后,刘华便一声惊呼。
院子里,居然多了两个挨在一起的大雪人。
“一大早就鬼叫。”张北昏昏地爬起来,跟他一起往窗外看。
“这是你……堆的?”刘华试探着问道。
“废话,不是有人为还这个哭了一通吗?不堆能行吗?还不得再哭一场?”张北转身进了浴室。
“我……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哭的,你少诬蔑。”刘华脸红红地追过去叫道。
“噢,不是为了雪人啊,那就是为了花了,真是的,你要是喜欢花,我一天能给你一捆,养它干什么?”
“你——你那是买菜,真没情调,不跟你说了。”刘华嗒嗒跑回饭厅,一脸开心。
张北对着镜子做个鬼脸,有妻如此,这日子还真热闹。
到了五月,花儿开遍山野的时候,张北把刘华带到远郊连绵山丘中的一处山谷,指着漫山野花笑道:“叶子,这是你要的花,请笑纳。”
“你这是借花献佛,不算数。”刘华扯着脖子大喊。该死的张北,自从过年那次吵架后,就总拿这个开他玩笑,比如路过花店,就扯他进去,告诉买花小姐:“给我捆几朵玫瑰花。”然后小声嘀咕:“唉,哭着喊着要,伤脑筋。”去饭店吃饭,看到桌上有插花,也会拿过来塞给他,声称自己无时无刻都在重视他。现在居然送野花了,真是每况愈下。
“我可是跑了好多次,摩托都快报废了,才找到这个地方的,你看,都是花,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张北放松地躺到绿茵茵的草地上,揪下一朵莆公英又道:“把这儿叫紫叶谷吧,紫色的紫,树叶的叶,我们家呢,就叫紫叶居,多有诗意。”
“大大地狡猾,拿野花来充数,当初是谁说要一天送我一捆玫瑰花的。”刘华拉起张北,拖着他去探险。
山谷很美,谷底居然有一条小溪,溪边的草长得竟有半人高。这个人迹罕至的山谷,花和草都在寂寞地疯长。
从紫叶谷回来,两个人更加精心地经营着他们共同的家,对外则小心翼翼地对该隐瞒的人隐瞒着他们的关系。生活在柴米油盐、欢乐哀愁中如水般流淌着,平静,温馨,偶尔会遇到一两个小险滩、小礁石,但它们又怎能阻止流水?水样的日子,依旧欢快地向前奔流。
两年后,张孟二人的生活才有了点小变化。
刘华的小侄子孟云泽已快满三岁,被父母送进幼儿园,完成使命的孟父刘母每天闲得要死,对南方的气候也不适应,便决定还是回老家来生活。刘华继续谎称他和张北是在帮朋友照管房子,仍住在紫叶居拒绝搬回去。靳淑兰自然骂他不孝,于是刘华一星期至少回家一次看望父母。头两次回去,刘华都是在家吃饭,陪父母聊天,大半天后才回紫叶居。而张北在两年多的同居生活中已变得极为低调,父母都比他还忙,也不需要他去看,绝大部分空闲时间他都会呆在家里与刘华厮混,刘华回家,剩他一人好不冷清。而刘华也是身在父母处,心在紫叶居,因此第三次回家,他便把张北带了回去,只说这是朋友。孟父刘母三年前也见过张北几次,对他印象极好,立即热情款待,张北一向伶俐,嘴巴又甜,将两位老人哄得眉花眼笑,没多久,他就成了靳淑兰的干儿子。
成功让张北融进了孟家,但另一个问题又摆在了刘华面前,他已经二十八岁,该找个女朋友结婚成家了,这已成了回家时靳淑兰的固定话题,于是,几年来一直在云端漫步的两个人,终于开始头痛了。
“我看,跟你爸妈摊牌算了。”张北提出他的方案。
“虽然早晚得说,不过,到实在不能瞒的时候再说不好吗?”刘华还想多享受一会暴风雨前的宁静。
“经常在一起,瞒的日子不大好过啊,而且,难保我们不会露馅,与其等他们发现不如我们自己讲了。”
“那……就摊牌。”刘华说得战战兢兢,一点底气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