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往从之。”蒋琬欣然起行。
蒋琬投奔刘备,便是决定要在刘备手下发展。
但想要发展,少了乡党可是不行,刘邕虽然投奔了刘备,但他的选择是带兵的武将,和自己不是一个系统。
而赖恭虽是乡党,但首先年纪大了,而且自己和他也不是一类人。
刘巴则是最合适的乡党选择,如果两人结盟,在刘备麾下相互照应,外有刘邕领兵,三人相辅相成,肯定能有更好的发展。
于是便决定随几人又来到刘巴的居处。
刘巴想要逃离被逮住之后一直闭门读书,谢绝见客。
但架不住马谡等人不要了面皮,每天都会笑眯眯地来走上一圈。
听到敲门声,刘巴面上一寒,心中却无奈一叹:“又来了!”
也不起身,也不招待,只是坐在案边翻看竹简。
马谡很是轻车熟路地拿起几案上的茶盏,分别给邓范、蒋琬、徐庶三人各倒了一盏茶。
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盏,看了一下刘巴面前的茶盏,又替他添满方才放下茶盏。
刘巴目光丝毫没有从眼前的竹简上挪开,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子初先生,这一卷书应该早就看完了吧?如今却在作甚?莫非是神游太虚之地?”
可是刘巴压根都没有理会他,就仿佛身边没有人似的。
蒋琬却有些尴尬地起身施礼道:“子初兄……”
听到声音不同,刘巴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见到是蒋琬的时候,他面色先是一喜:
“原来是公琰……”但随后面上的喜色便转为错愕,紧接着变成了无声的愤怒。
没想到,蒋公琰竟然已经投靠刘备了,而且还和这群贼子一起来劝说自己归顺!
哼!
看着刘巴和自己说完一句话便不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愤怒,蒋琬的表情就更尴尬了。
“子初兄,琬今日随诸君前来,是有事详询,还望子初兄不吝赐教。”
“巴本浅薄之人,无才可当诸君问询,亦无计可施。”刘巴不冷不淡地说道。
见刘巴如此油盐不进,蒋琬有些急道:“我等今日来寻子初兄,是为了问询那解决世家兼并土地之事。
如今刘皇叔欲为民请命,诸君亦有此决心,还请子初兄莫要妄自菲薄,以筹心中壮志!”
刘巴闻言,心中微微一震,但随即又轻哼一声。
两汉历任皇帝有多少都说要解决世家兼并土地之事的,后来不都是虎头蛇尾,落得个潦潦收场?
想当年大一统的大汉皇帝都没法彻底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一个区区刘备,目前还只是占领潦潦半个荆州,四郡之地,哪里来的魄力和能力解决土地兼并问题?
就不怕动了世家的土地之后,他这四郡的统治都不能安稳?
真以为在武陵杀了几个不入流的世家就能一手遮天,彻底掌控武陵、掌控四郡、掌控天下了?
如果刘备真是这么幼稚的话,那他的覆灭恐怕也只在须臾之间了。
世家的反扑是最可怕的,遥想两汉之间,王莽多么的众望所归,天下人都觉得大汉江山应该属于王莽的。
即使这样,不也是因为动了世家的利益而被群起攻之,以至于偌大一个新朝顷刻覆灭了吗!
但是蒋琬的话如同一团火苗,扔进了刘巴的心中的那团荒草之中,将他那颗心彻底点燃。
彻底解决土地的兼并问题,他刘巴也是有这个想法和热血的。
千古留名!
更是为无数百姓生计!
刘巴仍旧没有说话,但眉头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有戏!
“刘皇叔一向爱民如子,昔日撤离新野、樊城之际,城中居民皆不肯弃,便随皇叔南渡长江避祸。
子初岂不闻当初刘景升欲以荆州托付,然刘皇叔却将以之作为交换,令刘景升派遣大船携民过江。
如此仁义之主,岂是曹操那等残暴之人所能相比?又岂是刘璋那等暗弱之人所能相比?
其仁义如此,爱民如子,如今想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莫非子初还担心刘皇叔之决心?”
见刘巴眉头皱的更深了,蒋琬接着劝道:“想刘皇叔在新野一地,蜗居七年,如今一朝得势,席卷荆南。
更有大军十万,荆南百姓无不影从,现又有长江天险以为依托,那曹操岂能必胜?
还望子初莫为一己之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土地兼并扰我大汉四百余年而至今日,或可一朝灭之,子初切不可自误。
当出山竭力襄助皇叔,以成大业,将来青史留名,流芳千古,岂不快哉?!”
青史留名!流芳千古!
这如同两记重锤,重重击打在刘巴的心里。
是啊!
我辈文臣奋斗一生为了什么?
不就为了青史留名,甚至称贤成圣嘛!
就像那孔圣、孟圣……
“公琰先生休要再说,我看此等贼子必不肯归顺,还多费口舌作甚,不若杀之,我等自问军师,他学究天人,自有方法解决此事。”
邓范早就等的不耐烦,反正有师父呢,这些问题在师父面前还能叫问题,他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一说,刘巴刚刚想要投靠的想法便咽进了肚子里。
若如此,岂不是显得自己贪生怕死?
“休要无礼,子初先生大才,岂容你这孺子在此大呼小叫,还不速速退去!”
徐庶大喝一声,将邓范喝退,邓范愤愤然离开了刘巴的居所。
蒋琬赶紧说道:“孺子年幼,言谈无礼,还望先生恕罪。”
马谡亦道:“此子虽为我家军师弟子,我家军师算无遗计,便叫这孺子挂与嘴边,对其他任何人都不屑一顾。
且因其常行于行伍之间,言语粗俗,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见两人姿态放的这么低,有了这个台阶,刘巴也不再矫情,便道:“巴愿为主公效力。”
“善!有子初相助,零陵之事定矣!”
见徐庶如此欣喜不似作伪,刘巴的脸上也是微微挤出一丝微笑:“不劳先生谬赞。”
蒋琬随即说道:“还请子初兄不吝赐教。”
马谡亦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