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却烛殷便抬手在他额间轻弹一下,「替你关照好了,不会被淹坏的」,他移开视线,往他身后的窗户那里看过去,目光定格在外头的凉凉雨丝上,声音弱了一点,「而且雨不大」。
「……」,鹿邀看着他的眼睛,没想到他会连这也关照好了,有点感动,诚恳道,「谢谢你」。
却烛殷眉峰挑起,长长眼尾勾起些来,「怎么老谢我?」,他收回目光,看着鹿邀停靠在碗边儿的勺子,启唇,「快些吃吧,一会儿要凉了」。
鹿邀笑着点点头,动起勺子来,吃了没几口又抬起头来,「你没事吧?」,说完后他又觉得自己说的太粗糙,担心对面的人会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补充道,「我以为你只是随便给我检查,没想到直接化形了,昨晚不会要耗费你的法力什么的吧?」。
他看者却烛殷,想说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话到了嘴边,怕他听不明白这现代化的词语,便换了一个,「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说的」,他想了想,继续道,「说你们都是不轻易化形的,一旦化形可能是力量不够了」。
话刚说完,却烛殷便笑出声来,他看着鹿邀道,「你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会看话本子的人,没想到看的比我还多?」。
鹿邀眨了眨眼,「所以不是这样吗?」。
却烛殷无奈地笑,「我昨夜化形只是因为那样更方便」,扣在桌上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他继续道,「不是你想的这样」。
鹿邀点了点头,他还以为昨天突然化形是怎么了,现在看来是真的没什么事,那便是好的。
他低下头来,往嘴里餵了一口粥,嚼了几下咽下一颗红枣,又想起来点什么,勺子发出一声很轻的噹啷声,靠在碗上,「那为什么要熄蜡?」。
却烛殷笑了,「你今天怎么如此多的问题?」,话虽如此,他还是仔细想了想,道,「说了是担心你怕」。
「我不怕你」。
「什么?」,却烛殷一怔,看着鹿邀一脸认真的模样,问他,「怎么这么说?」。
这时候换作鹿邀愣住了,难道是他想错了?他舔舔唇,将唇上的粥水舔去,道,「你不是因为担心我怕你化形的样子吗?」。
「……」。
却烛殷看着他,沉默良久,反问道,「你觉得我是这样想的?」。
鹿邀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却烛殷点点头,低垂下眼睫,「那我下次化形就把你吃了吧」。
「……」,鹿邀看他一眼,「小黑」。
「玩笑也不许我开啦?」,却烛殷抬起头来,笑起来,末了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怕,我说的是其他的东西」。
先前怪他没有多加注意,昨夜仔细看过才知道鹿邀身上有了脏东西。
思及此,他面上表情冷沉下来。
鹿邀见他脸色突然冷下来,一怔,担忧道,「是很可怕的事情吗?」。
却烛殷回过神来,瞥过来一眼,脸色稍缓,微微勾唇笑了笑,「没事,不必担心」,他看一眼空了的碗,伸手要接过来,「我拿出去吧」。
鹿邀绕开他的手,自己端着碗站起来,他刚才没有发现,现在才发觉今日的却烛殷有些奇怪,往常这人不是这样的状态,但是要他说的仔细些,又好像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地方不一样。
他端着碗走到门边,道,「就一个碗,我去洗了就好」,他看了看身后的却烛殷,迟疑一瞬,道,「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却烛殷与他目光相对,半晌,点了头,「好」。
鹿邀这才放心地转身走出去。
洗过碗后,鹿邀出了院子,若是与自己的地不沾上关系,那他是很喜欢雨天的,再者在屋里待得久了,也觉得闷热,不如出去透透气。
一出门,便有湿气迎面而来,夹尚未完全离开的一点儿暑气,到了脸边儿,便不是全然的湿润,带着点蒸腾过的热。
他闭了闭眼,慢慢下了台阶。
院子里果然都湿了,现在也还在下着雨,但不大,丝丝缕缕的细雨像琴弦一般,与被激起的叶片沙沙声响合奏一曲,他伸手接了几滴水珠,看院子里的一大片湿了的地面,心道昨夜当是比这要大很多。
好在却烛殷记着他的橘树,不然昨天的雨水要是全部积在土里坏了根系便不好了。
现下的这雨造不成多大的影响,衣裳也一下子湿不了,鹿邀想了想,干脆在绕着院子转了转,走到侧边一些,却看见立在一边的锄头倒在地上,上面沾着水和泥,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把手刚好落在水坑里。
昨天是没有吹风的,他记得这锄头他之前是立的很稳的,更何况明明放在房檐下避风避雨的地方,昨天的雨不是太大,方向也并非朝着这面下,不会把这锄头淋倒的,难不成是他记错了,这锄头没放好,不小心就自己倒了?
鹿邀往前走了走,弯腰循着还算干净的中间把锄头捡起来,半蹲着身体,横着锄头在雨中,等着雨水能暂且先沖干净一点儿,一抬头,看见了房后露出一半儿的草垛,好像比之前要低了一些。
因着这雨来的突然,这草垛没提前盖住,看着已经被打湿了很多,鹿邀心中有些怪异感觉,起身要走过去看看,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他脚步一顿,转身离开了。
这雨一连下了好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