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羊城衙门十分气派,正中挂的那块牌匾上有着四个大字——明镜高悬。大堂很大,阳光并不能直射进来,这四个大字熠熠生辉比堂中的日光还耀眼,竟是用纯金打造。
牌匾下面那张深红色的公案造型别致,在那左右两边分别雕刻有一柄剑和一张琴,时不时有一股檀木香味传来,显然造价不菲。
此时那个一脸正气,身着官服的知府大人正坐在那里,侧方案台前坐着一名留有两撇小胡子的师爷。
十六名衙役装扮的壮汉手持上黑下红的水火棍分立于大堂两边,随着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衙役们口中大喝:“威...武...”,洪亮的声音拉得格外的长。
远处围观的人群受到声音的感染渐渐安静下来,同时看着站在大堂正中央的那一袭紫衣。
一脸正气五官很宽的知府也在此时看着那紫衣公子,手中惊堂木一拍,声音洪亮的说道:“大胆小子,见到本知府为何不跪。”
随着知府的话语,大堂两旁的衙役将手中水火棍不停地撞击地面,有着独特韵律的砰砰声,响彻府衙。
围观的人群中有些胆小之人只觉得心口乱跳,视线中那地面好像都开始摇晃,更有孩童哭了出来,随后就被他们的父母捂住嘴巴。
身处正中央的凌天泰然自若,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细长的眼睛顺着两旁仍在敲打地面的衙役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高处的知府身上。
凌天一展袖袍,朗声道:“我乃麒麟卫黄字都尉,为何要跪。”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盖过了四周水火棍敲击地面的声响,远处哭泣的小孩也不自觉地停止了哭声,只是仍有些抽泣。
知府宋义已在此地任职数十年,何时见过如此猖狂之人,有些分开的五官随着怒火拉近了距离。
他一拍惊堂木,口中怒喝:“来人,先给我打他五十大板。”
那令箭即将被知府丢出,一旁的师爷却在此时动了,口中轻喊一声:“且慢。”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师爷快步走到知府身边,俯身说了些什么。
以凌天的耳力都没能听见对方在说什么,那师爷显然是个高手。
知府那张五官很宽的脸一瞬间出现数种变化,起初是震惊,而后微微皱眉,最后神情恢复正常,凌天却从对方微微下弯的嘴角察觉出一丝无奈。
小胡子师爷很快走回自己那张书案,有些无奈的知府也在此时一拍惊堂木,说的话却变了,“来人,赐座。”
此话语一出不仅围观的人群神态出现变化,就连两旁一直面无表情的衙役脸上也出现一丝震惊。
一把紫檀做的高背大椅很快就被搬了上来,凌天也不客气,一扬紫衣下摆坐在大堂正中央。
知府宋义等到对方入座才开口,这次没有再拍惊堂木,“昨夜你是否在东城区中。”
“是。”
“你是否遇见了那名死者?”
“那人头颅滚下来之时,我就在现场。”事关生死,凌天的回答却很随意。
知府皱了皱眉头,硬着头皮继续问道:“有人说他亲眼看到死者头颅滚落之时,你就在死者身旁,情况是否属实,你可有要特别说明的?”
这一番话,知府沉吟了许久,最后那“特别说明”四个字咬得很重。
“情况属实,我在那死者身边之时,更夫恰巧路过。”凌天伸了个懒腰,像是没有听懂知府的暗示一般,还主动说出目击者的身份。
围观的人群出现短暂的骚乱,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凌天如此大胆?”
“早就听闻剑池遗孤不学无术,起初我还不太相信,此次一见,才知所言非虚。”
“他如此有恃无恐,只怕就是仗着自己不低的身份。”
“我刚才好像听见,那凌天说他是什么麒麟卫的黄字都尉?”
“切,麒麟卫算什么,这可是天南。”
知府宋义拍动手中惊堂木,“肃静,传更夫。”
伴随着一阵水火棍的敲击声,人群安静下来,那名更夫也被带了上来。
刚进入大堂,更夫就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却暗自向一旁爬动,等到离着凌天稍远才停下。
“昨夜寅时,董更夫你是否在这东城区。”
“回大人的话,小人在。”董更夫说着话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大堂的紫衣公子,发觉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
“那你是否亲眼看见死者的脑袋滚落在地,那时大堂中央的那紫衣人是否也在现场。”
“回答人话,小人亲眼所见,也看见...”董更夫话说一半就已停下,身子更是止不住地颤抖,只因为坐在中央的凌天看了过来。
凌天嘴角带笑,说道:“你怕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看得清楚一点,是否还记得我的长相?”
“不记得,小人不记得,当时太暗,我只能看见一身紫衣,其他都没看见。”董更夫言语中的恐惧好似要漫出来一般,身体抖动得如同筛子。
围观的人群再次出现骚乱。
“你看那紫衣小子,竟然威胁证人。”
“可不是嘛,胆大包天,宋知府就该将其直接打入大牢。”
惊堂木敲击的声音再次响起,“肃静!”
董更夫受到惊吓,六神无主地趴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摸着自己的脸,凌天有些怀疑人生,向着董更夫轻声说道:“我自认为长得还可以啊,你怎么像看见魔鬼一样?”
“啊,我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随着董更夫惊恐的话语声,周围的人群都有些控制不住,骚乱再次出现。
知府宋义很是无奈,只能开口道:“来人,将董更夫带下去。”
等到证人离场,知府语气温和地说道:“凌公子可有什么要说的?”
“没了。”凌天兴致并不高,只因为他等的人还没到。
“这...”知府宋义那一张正气凛然的脸上表情有些古怪,他办案多年还没碰见过如此淡然的疑犯,既不争辩也不解释,坐在大堂中央好似回家了一般。
好在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师爷有着一颗玲珑心,出言打破了僵局,“不如将那死者抬上来,让仵作当众验尸,答案也许自会揭晓。”
听到师爷的话,宋义松了口气,“来人传仵作,将死者一同带上来。”
本来无所事事的凌天听到这里,发出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