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忙碌一夜的方流返回院子,见到等候己久的老猫子,问道。
“我不来,怎行,迟迟等不到某人,只好自己来找某人问山中事。”苦等一夜,没去问方流去哪,老猫子问道。
“我见骆明一人回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受过伤。”
“显而易见,骆明他赢了,只待水到渠成吞并黑虎堂,一统双石城,这对你我不是一件好事吗?”方流摸着头道。
“丁木呢?”
“死了。”
“不高兴,双石城以后不再因帮派纷争动荡,朝不保夕,骆明是有心人,目光长远,护其安心过日子。”
“少交一份钱,对整日忙碌一口食的他们也是一件好事。”方流绕过老猫子走到心爱竹椅旁,躺了下去,回道。
“丁木此人野心勃勃,隐忍不发,一朝发难,夺下黑虎堂,会被骆明,山上发生了什么?”老猫子心有疑惑,问道。
那个丁木的心性,老猫子怎会看不出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丁木的后手呢?骆明是如何活下来的?丁木败亡太快了?”
“人死了,什么后手靠山也没用,骆明从外面逛了几年,抱了根大粗腿回来的,我惹不起,惹不起。”方流摇头道。
“也有你惹不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方流有畏惧的时候,哪家?”老猫子好笑道。
“有的,我身子骨软抗不住,这家就是我也惹不起的。”方流点头道。
“谁?”老猫子好奇道。
“太微山。”方流淡淡道。
“骆明投了太微宗!他怎么敢?正道魁首会收他?”老猫子闻此秘闻,大惊道。
如何不惊,骆明不是世家,不是官员,不是大派,一个黑道不起眼的年轻人也会被太微宗看上,老天爷瞎眼了。
多少名家子弟入不了太微山门,骆明进了,这样一个消息若传出,必哄动江湖。
方流初次知晓,也是大吃一惊,骆明又没多长一只眼,一只手,怎么会被太微宗这庞然大物看上?
背后定有一个大秘密,骆家手里的秘密值得太微舍出一个门人名额。
方流不想了,头疼,管他闲事,开口道:“不管丁木背后有什么来头,反正骆明死不了,任谁来,也要给太微宗一个面子。”
老猫子无奈点头,靠山太硬,没法子,任谁吃了亏,也得忍着。
“黑虎堂那边有什么动静?”方流问道。
“丁木独自一人出城,只告诉了几个心腹外出一趟,连见什么人也没交待。”老猫子回道。
方流见到桌上的好酒,是大山山民酿的果酿。
依四季采百果花露,山泉水,埋家乡多年的老酒,山中古法自有股清香味,入口甘甜。
方流起身,来到桌前倒满一杯,美滋滋地喝完一杯,咽下道。
“又一个秘密,黑虎堂的人既不知两人相会,因此没人料到丁木已死。”
“在他针对黑虎堂的安排发动前了,不会泄露丁木身死的消息。”
“没有了丁木,黑虎堂必败。”
老猫子抱有一丝侥幸地问道:“丁木真死了?”
“我亲眼看过了,不会错,你怎么不高兴,有人替我把活干完了,我还有钱拿,多好。”
方流继续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骆明顺利吞下黑虎堂后,你的位子也要水涨船高。”
见老猫子脸色难看,方流问道:“不对,你这么关心丁木,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
“你给我讲一下枫山上发生的一切?”老猫子没有回应方流的问题,反而问道。
“你之前说过丁木与你没有关系,你有事瞒着我。”方流见老猫子脸色,回道。
“唉,我先前才弄清一件事,也是我大意了,他们本就长得有些相像,没认出来。”老猫子后悔道。
“让我说中了,丁木莫不是你的儿子?这太可怕了。”方流见老猫子神色不对,惊道。
“你小子说什么?你是不是欠教训了?”老猫子一拍桌子,怒道。
方流赶紧用真气托住菜盘,一手抓着酒壶,另一手抓着酒杯,洒一滴多不好。
老人见方流样子,忍不了,一?挥向方流,气劲横扫。
听闻丁木之死,心中压抑怒火发作,全力一掌,行云流水,方流身后的竹椅四分五裂。
“你用不着发这么大的火,人又不是我杀的。”方流平地而起,坐在屋脊上,隔空一吸,刚才顺手抛空的酒壶,来到手中。灌了一口,方流朝老猫子说道。
“不是你,是骆明,还是太微来人?是太微的人,骆明不会。”老猫子早就发现了骆明丁木两人暗底里相见,开口道。
“你不是很看好骆明么?你为什么不认为他会杀掉丁木呢?心狠手辣不正是枭雄本色么?”方流笑道。
“不会,我看好骆明的心性,有信念,他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的勾当出来。”
“从以前我就看出他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孩子,南岭不是他久居之地。”
“你生气了,是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不用生气了。”方流劝道。
“不对,骆明与丁木关系匪浅,除了他大哥,对外人做不到重情重义做不到,丁木不同。”
“毕竟他大哥去世,心性有变,也正常吧?”
“不对,我去过黑虎堂,亲眼见过丁木练功时的坚忍,根骨不在骆明之下。”
“李石多疑,丁木能在他手下混出头,他的本事不止显露出来的这些,我想在没有外人帮助下,骆明很难杀死丁木。”老猫子问道。
“我是看着丁木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他经历了太多苦难,磨砺其心性。”
“从他过去的行事手段来看,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去见骆明前必定留有后手,发生了什么?”老猫子问道。
“你还没有跟我说丁木背后的人,你早就发现了吧?”方流问道。
“对,丁木是有天赋,但他成长的太快了,我猜他得到了另外的机缘,却不清楚其来历。”
老人还想知道更多,直觉告诉他,丁木死的背后事情没这么简单。
“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丁木的死亡呢?”方流又灌了一口酒道。
“我跟你说过的故事中,有几个好友因我而死,我一直在寻找他们的后人,希望尽力弥补他们。”
“丁木也是其中一人的后代,我前几日才收到消息。”
“有何凭证?”
“我发现了当年亲手送给老友喜得贵子的那块玉佩,不会错的。”老人面现悲色,苦涩道。
“告诉我枫山上发生的一切,丁木是怎么死的?”
方流见此,不敢激怒,痛失好友子嗣的老猫子,一五一十地说完了枫山上发生的事,骆丁两人间的胜负。
“原来如此,冥殿也插手了那件事吗?或许还有其他后人像丁木一样活了下来。”老猫子脸色变化不停道。
“你想打夷人宝藏的主意,你想死别拉上我,太微门在正道举足轻重的地位就不提了。”
“光是一个冥殿的可怖你不会不知道吧!暗界的十二把交椅不是那么好坐的。”老猫子察觉方流的打算很危险,提醒道。
“你为了什么要搅和进这件事,我知道你不像你说的那样?”
“救人是件多么有意义的事,天下事不就落在一个人字上,有人有天下。”
老猫子见方流悲天悯人地道出救人一词,浑身发庠,谁不知谁,方流装出大义凛然,内里虚伪无耻,忍不了。
老猪子气急败坏道:“无耻,混蛋,你是欺负我年纪大了,又老又傻,可以任你欺骗戏耍么?”
“你这家伙的性子我会不知,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你不会无缘无故出手救人。”
“你太不懂我了?我本以为你我相知相惜,知己,是一位心向正道的侠士,有一颗无人阻行侠仗义的正义之心。”方流回道。
“不要弄些鬼话糊弄我了,你对我都不能说真话,你心里有什么打算?对我说一说,看看老夫能不能帮你一把?”老猫子问道。
“不用,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思,纯属私心,我一个人干就够了,您手头上这一摊事还不够操劳么?”方流委婉拒绝道。
“你不信我?”老猫子生气道。
“怎么会?我们两人合作了多少次,闯过了多少难关,经历过的生死数都数不清,我不信谁?也不会不信你。”方流回道。
“口是心非,好,我的好心好意你不心领就算了,以后有事你别求我帮忙了。”
“你怎么能赖上我?你这样做我有多痛心您知道吗?”
“反正我没看出来你痛在哪?我看你小子右瞒着我打什么小算盘。”
“没有,没有,我可以向天发誓。”
“看你小子能瞒我多久?我走了。”老猫子不信道。
“我哪有什么打算,就像我跟您说过,这小小的地方一下子涌进来冥殿,太微门,黑白两大势力参与了进来,我这小身板哪抗得起来。”方流自嘲道。
“你嘴上不是总挂着行事要小心谨慎,火中取粟不是你的作风,你的胆子又很大,我能看出来你想闹些动静出来。”老猫子朝方流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方流躺了下来,望着星空道。
“我劝你想清楚,冥殿是地下暗界坐十二把交椅的,手上掌握的权势。在这位子上坐久了的势力,绝不是那么好惹的。
“太微宗不用我多说了吧,五百年来,正道魁首,高手如云,到时惹出老不死出来,我帮不了你。”老猫子劝道。
方流无言,老猫子叹气走出小院,路上一直想着方流这次反常的用意。
老猫子暗道:“不管方流想干什么,这次的动静不会小了,他可能会死,查明真相前他不能死,不然自己怎么办。”
回去的老猫子不放心,他要盯着方流,不能任由他胡闹,第二天,一早就径直去找方流。
“地下暗界鱼目混杂,凶险万分,江湖上混不下去的许多黑道、魔道、外道等势力在暗界扎下了根,有太多默默无名的狠人潜藏其中。”
“冥殿在暗界的名声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可不是江湖人吹出来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小看了他们。”老猫子劝道。
“我知道,前些日子我也见过冥客的身手加上那副不坏铁躯,寻常一流江湖人绝非敌手。”
“若不是太微来人剑术太强,意斩人心境界,保不下骆明性命,丁木在冥殿护持下,保住小命不难。”方流偷瞧老人面色,开口道。
“你不恨,刚找到的好友之子惨死,不寻太微门麻烦。”
“你会帮我?”老猫子反问道。
方流摇手,拒绝道:“不敢。”
“太微门,三百年正道魁首,真传内门弟子上千,外门弟子里面有多少勋贵子弟,天下正道大小势力盘根交错,我身子骨脆,抗不了。”
“内门弟子已是天赋出众,根骨上佳,无一不在武功一途登堂入室,境界高深,出神入化,也多是顶尖高手。”
“老一辈的高手尚在,大宗师不少。我敢恨他,恨又怎么样?”老人无奈道。
“丁木既然入了江湖,就早该预料到这个结果。”说到最后一句,老人咬牙切齿道。
“您老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恕我不能远送。”方流躺在屋脊上望天道。
“老夫又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上,用不着你送。”老人转身走向院外,没好气道道。
“这事没完,丁木不会白死,我会给死去的丁兄弟一个交待。”
屋脊上的方流知道老人故意说给他听的话,轻声道:“这事的确没完,冥殿不会轻易松手的,就看骆明背后的太徽门如何打算的了。”
方流见老人气机消失了,身形一闪,消失在屋脊上。
门外等候已久的铁炎走了进来。
“你这个大忙人怎么会有空来找我?”方流故作不知缘由问道。
“手下告诉我,你救了一个人,受伤不轻,附近的军队也在找一个人,你说会不会这么巧呢?你救的人就是他们找的人呢?”铁炎故意问道。
“天下巧合多得是,我路遇上他,是他的运数到了,救人性命是大功德,救人有何错,你找我何事?”方流正色道。
“希望不会是那个麻烦人物吧,官府好像对这人很在意,养好了伤别到处乱跑,外面多出了一些外地人。”铁炎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药材的气味,提醒道。
“他的身子骨不休养个半个月,下不了床,你不放心可以进去看一看。”
“我信你一次,丁木死了?骆明在吞并黑虎堂的地盘。”
“对,我的报酬呢?”
“记住你又欠我一次人情了。”铁流放下方流的报酬,转身向外走去,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不认账,又有钱了。”方流拿上报酬,走回小屋,回道。
两天两夜,青年身上有了细微动静,手指能动了。
第二日青年张嘴说话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青年声音微弱道。
“小石城里一处废屋,你暂时还安全,不过你现在还虚弱,不用急着说话,好好养伤。”
“好些了吗?”方流见青年服下药后,脸色红润了场,问道。
“好多了,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林卓感激不尽。”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你是林家人吧。”方流突然问道。
“阁下在说什么?我是姓林,随家人出来游玩,遇到歹人,走散了,什么林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卓不解道。
“好,小心才活得久,我不希望刚救了你,你就白白去送死。”
“敢问恩公大名?”林卓问道。
“方流,一个多管闲事的江湖人。”
“不知恩公你找林家的人有什么事?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林卓问道。
“我刚有了一个念头,家破人亡的林家人,谈一笔对双方都有好处的生意。”
“既然你不是林家人,先好好休息,我出去找些干粮回来。”方流见他没有反应笑道。
林卓望着方流离去的背影,想了很多东西,他最好不要信任任何一个人。
这个名叫方流的男人接近他怀有什么目的。
“必须赶紧养好伤,离开这里找到其他族人,皇朝突然下手,不知族人逃出老多少?”
林卓养伤的日子里小石城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