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的笑容很快又僵在了嘴角。
来人是陆宸。
陆宸身后的黑甲兵如同破竹之势,将他的队伍砍瓜切菜一般撕开,莫说是警示的守卫,就连从他们手下逃走的士兵也不过寥寥之数。
原来不是他的援兵,是那贱种的援兵啊——
祁王微微昂头,忽然觉得头顶的阳光是那样的刺眼,明明是慌乱无比的时刻,他却觉得那样的平静。
“陆侯爷。”
陆宸早已注意到了策马而来的祁王,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对着祁王抱拳,
“祁王殿下。”
祁王不知为何,看着陆宸隐约带着怜悯的眼神,心中一阵暴躁略过,又被他生生压下。
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陆侯爷竟是也来了,那贱种为今日到底准备了多久?”
陆宸只是摇摇头,挥手让两边的士兵将祁王压下马,
“殿下还是自己去问问皇上吧。”
一场在所有人眼里本该惨烈无比,血流成河的起义或是谋反之战,便以这种轻描淡写的方式落下了帷幔。
祁王手下叛军大多不过是从蜀川召来的灾民,周厉怀并未取这些人性命,而是叛了黥刑(在脸上刺青)以示惩罚,便遣送回乡了。
其余投奔祁王的私兵,或是投奔他的官员及其势力,也被就此一网打尽,关在蜀北城牢中,不日押送回京再行审判。
陆宸将祁王押送回蜀北城,祁王双手带着镣铐,看着四周安静的街道,以及从房屋里偶有传来好奇的目光,忽地裂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陆宸看了看他,却是摇了摇头,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城守府中,周厉怀端坐在堂前,手中捧着一盏茶,神情闲适地轻抿,祁王手脚戴着镣铐,脚步拖沓地走过来时,周厉怀连个眼神都未给他一个。
陆宸见此,微微一愣,继而挥手,让四周的官员将士都退下,独留他们二人。
“你是如何知道本王的打算的?”
祁王早已沉不住气了,他想了一路,都想不到自己究竟是何处漏了破绽。
周厉怀闻言,终于放下了杯子,皱眉看向祁王,
“若你一直安分守己,朕就不会动你。朕给过你警告,是你不听。”
周厉怀撇了一眼祁王灰败的脸色,“李承业学识渊博,又是两朝重臣,深的先皇器重,乃是大周难得的有学之士,只可惜……胆小了些。”
祁王微微屏住了呼吸,猛地瞪向周厉怀,“阮家之案,是你故意让我——”
“不是。”
周厉怀嘴角一勾,冷冷一笑看向祁王,“阮家贪墨数额巨大,多年来如同军队的跗骨之蛆,朕早已想处置他了,不过阮家与你亲厚众人皆知,若朕贸然出手,只会让你更多人支持。”
“不过朕最后还是改变主意了。朕想试一试,你到底会如何选择。”
周厉怀眼中一抹嘲弄,“朕本以为你会不惜与我对上,保下阮家,可没想到阮家贪墨事发,你权衡利益后却是立刻放弃了他们,转而将拉拢的目标转向权利更大的李承业。”
“你悄悄找到李承业,让他相信朕会因旧怨对先皇重视的老臣一一出手,阮家不过是个开始。是你逼的李承业孤注一掷,带着那么多朝臣到朕的太和殿前跪求轻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