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姚笑笑知道了西陵寺里的秘密以后,她就不再敢跟李墉亲近。
一方面是心虚,一方面是担心。
不过她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根治李华莲的毒药,也一定会对瑾王殿下更好。如此,似乎才能平复她心中巨大的罪恶感。
可是一旦面对李墉的时候,她还是只想逃避。
今日上朝时,有人提议让李墉来接待胡与国使臣和三皇子。姚笑笑在殿上有些晃神,没有否定,直接颔首认同。
几日以来的心不在焉,又不禁引起老臣之间的议论。
“这陛下刚好没两天,又开始在殿上恍恍惚惚了。”
“是啊,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明日使团的人就到朝歌城了,还好今日有人提议让瑾王殿下接待。若是陛下这个状态,恐怕要出事。”
“我听说啊,那个三皇子极其风流,一路上最爱留宿的,就是那烟花之地。”
“难道陛下是听闻此事过后,才如此不安的吗?”
老臣在堂下议论,姚笑笑什么都听不见。只不过李墉的眉头不禁紧簇了起来。
难得的,退朝后他第一次登在紫宸殿内,等待召见。
“宣,瑾王殿下。”
李墉负手走入殿中,就看到陛下正在低头写字。好像并没有打算抬起头看他一眼。
听见声音后,也只是抬手说道:“殿下,随便坐。”
他没有落座,而是继续上前几步。
姚笑笑轻轻抬眸想要观察。一个不小心,就对上了他深邃的眸子。下意识地,她笑了出来。
“陛下在躲臣?”李墉最直接的感受如是。
可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失礼。没等陛下回答,自顾岔开话题,“臣来,是有事向询问陛下。”
“你说。”姚笑笑继续无精打采,眼神回避地坐在位置上。
能看得出她浑身都不自在,却不知道是朝服太重,还是心事太重。反正她眉头紧簇,情绪不大高涨。
李墉来,原本只是为了提醒陛下专注朝政之事。可当看见她不大高兴时,又无端有了些突发奇想。
说道:“陛下,明日胡与国使团入住鸿胪寺,想去看看吗?”
姚笑笑先是一声长叹,然后一只手随意地转动着毛笔。
转毛笔的姿势很奇怪,只动了动两个指头,就能看到笔在她之间来回打圈。
“我能去吗?从我上次说我来接待以后,这些。”她另一只手拍着一摞奏折,“都是来劝谏的。”
“还是算了吧。谢谢殿下一番好意。”
李墉看她转笔的手不动了,反倒是杵着腮,好像更失落的样子。
适得其反让他有点挫败,继续拱手道:“臣自有方法。只是陛下想去吗?”
“想去呀。”她的尾音往上一翘,不用看都知道她一定是笑着的。
可人还是讪讪抬头望了过去。一张笑脸无端让李墉想起了她的那个名字,“姚笑笑。”
要笑笑,她可真是爱笑。
翌日。
姚笑笑一脸兴奋地上完早朝。可心早都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想看看使臣的队伍,三皇子的样子。即便只是出宫透透风,也能高兴。
回到太清宫,换上唯一的一套男装,就急匆匆地带着翠娥一起出宫了。
到了南宫门,看见护卫兵她的腿就发抖。可依然还是继续往前走,离得越来越近,她紧张的感觉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突然,身后有马车缓慢驶来的声音。
那一声‘驾’略微有些熟悉。姚笑笑回头一看,竟是殷戎。
马车停在她们面前。殷戎下车,弯腰拱手,“陛…”
话还没说完,姚笑笑三两下就跳上来马车,一头钻了进去。
姚笑笑刚一掀开帘子,迎上一张级好看的闭着眼睛的冰块脸。冰块脸轻轻动了动嘴,“姚姑娘倒是身手矫捷。”
“我今日可是姚公子。”
李墉缓缓抬眼,就看到她又是一身男装。又是遮不住眉目间的英气与绝艳。她到底是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才敢如此招摇。
正要闭眼时,身边的人开口,“殿下这是来掩护我出宫的?”
“臣只是怕你太过紧张,反而误了大事。”李墉不善于说谎,所以他干脆别过头。
姚笑笑撇了撇嘴,没有多问。
马车先回了亲王府,将两个人送到李墉内院等,用过午膳以后,都还未有出门的动向。
姚笑笑和翠娥在亲王府内院中等得焦急,未时一刻才迎来了殷戎。他手里捧着两套宫里公公穿得衣服,交代说为了不让陛下露馅,得穿得尽量低调。
看着自己身上足够低调的衣服,她还是不情不愿地换了下来。
一套深蓝色的宫服,头上还带着一顶能遮住脸的帽子,倒是安全。换好衣服,才跟着马车出了亲王府。
到鸿胪寺的时候,已经有桑武国的官员在等了。姚笑笑偏头一看,正是鸿胪寺卿,他东张西望地,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看见李墉的马车,才深深松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殿下。”
“人还没有来?”
鸿胪寺卿摇摇头,为难道:“使团的人刚才来报,三皇子走丢了。所以他们正在找。”
“走丢了?”李墉神色冷得发灰。徐徐从马车上下来,示意姚笑笑紧跟着他。负手往前走时,严声道:“究竟是走丢了,还是走那儿了不想回来?”
鸿胪寺卿也不清楚。
他们几个人站在鸿胪寺的门口都没有往里踏进一步。众人望着朝歌城城门方向,等待着使团的到来。
烈日下站了良久,几个身影高大,衣着艳丽,身上背满银饰的人缓缓骑着马出现了。
姚笑笑无端有些紧张,一双眼睛紧盯着使团中看上去最贵气的人。可来回观察,没有什么发现。
一行人不疾不徐地在鸿胪寺门口下马站定,拱手招呼,“参见瑾王殿下。我等奉胡与国国主之命,特来访问。”
李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至多是开口时,调动了几块肌肉,“你们三皇子呢?”
这一问,直接破坏了所有良好气氛。
领头的人腰弯得更低,满脸窘迫,“回殿下,三皇子身体不适,在城外医馆修养。等明日我们必定入朝参拜女帝。”
忽然,有李墉麾下的士兵在很远的地方喊着,“报,三皇子找到了,在春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