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嗔似怨、妖娆风流的眉眼, 看得陈世美眼角直跳。本来他是打算等她开口撵他时再下马车去的, 可现在突然觉得她的眼神里好像带着钩子, 那如丝的眼钩子, 散发出丝丝缕缕地情意,紧紧钩缠住了他的心。还有她那说话的语气, 仔细听去, 分明是在口是心非地暗示着他不要出去。
欲拒还迎,这般妩媚的风情竟被她拿捏的如此恰到好处, 真是个妙人啊。
陈世美向后一靠,俊美儒雅的脸上似笑非笑,“娘子, 为夫又不是洪水猛兽, 老夫老妻的,你害什么羞?莫非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他的声音低沉诱人, 吐出来的话语带着一分无赖的意味。
吔?这死渣男是在反撩她吗?
艾怜透过纱帘看了眼车窗外,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马车根本就不隔音, 这种安全的环境下才不怕他起什么歹念。
她把目光移向他, 见他靠在软枕上摇着折扇,一副云淡风轻、谦谦君子的样子,便想试试自己对他的吸引力, 于是放下手中的衣裳, 冲他莞尔一笑, 缓缓地伸出手, 用青葱般的玉指挑起身上穿的褙子的两侧,慢条斯理地脱了下来,动作缓慢而撩人。
脱了宽松过膝的褙子后,『露』出里面的米『色』右衽窄袖短衣和长裙,很好地勾勒出了她的身形。
陈世美眯了眯眼睛,摇着扇子的手停了下来,期待着她的进一步动作。
艾怜故意撩他,慢慢把手指移到了腰侧的衣带处,扯住衣带的两端,假装轻轻地抽拉着。
陈世美淡然的脸上依旧面不改『色』,但喉结却明显跳了一下。
艾怜“嗤”地笑出了声,这死男人果然比王延龄好攻略。她得到了答案,便松开衣带,重新捡起盒子里的两套衣裳比较起来。
这两身衣裳一套是胭脂红的,一套是翡翠绿,都很衬她白皙的脸『色』,她看看这件又看看那件,都很喜欢,便有些拿不定主意,翻来覆去地犹豫着。
她这动作像极了瑛哥在糖果和玩具之间来回纠结的样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陈世美觉得她现在这种左右为难、难以取舍的样子又蠢又萌,让他看了觉得又喜欢又好笑。
由于想到了儿子,他的心便柔软了几分,于是伸手拿起那件胭脂红的,替她做了决定:“穿这件。”
艾怜拿着衣裳,见他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便想把他支走,于是将车帘掀开一角,指着前面的一家商铺,娇滴滴地央求:“官人,再往前走三四家是百味坊,听说那里加了羊『奶』的香草茶特别好喝,可惜太贵了,我一直舍不得买,你下车去给我买一壶尝尝可好?不要下人去,我只想喝你亲手买来的。”
陈世美心知肚明她撵他下马车的意思,但心里就是吃她这套撒娇的手段,便愉悦地说:“娘子,你看你现在多么乖巧,只要你对为夫一直温温柔柔的,不管你想要什么,为夫都会尽量满足你。”
我最想要的是把你的心践踏到烂泥里去,再让你不得好死。
艾怜心里腹诽着,嘴上却嗲着声音催促:“快去嘛,我现在就要喝。”
见她催他,陈世美反倒稳坐如山端起架子来,“潘氏,本官可是堂堂副相,岂能白白听你一个小小『妇』人的使唤。说吧,你能给本官什么好处?”
“想要好处啊,那还不容易,不如我在你的脸上盖个你专属于我的印章吧。”她嘟起了嘴,慢慢靠近,对着他的脸颊就要贴上去。
陈世美只觉得一股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绕过鼻端,眼前白皙标致的脸蛋上,眼角眉梢透着撩人之『色』,娇艳饱满的红唇带着春`情,便不由得呼吸一窒,及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原来他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原来在合他心意的美人的诱`『惑』下也会失态。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弱点,便有些不开心。
他微皱着眉头,思忖着过几天到西夏议和时,万一西夏送上如她这般风情万种的美女,他竟没有了十足的把握不动心。
这绝不是好事,必须杜绝这种被女人『迷』『惑』的现象。
陈世美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能指使我这个副宰相跑腿的,除了当今圣上就只有你了。”
看着她疑『惑』的目光,他松开了她的下巴,“你快些换衣裳,我去去就来。”说完,挑起车帘子出了马车。
艾怜有些郁闷,明明他是被她『迷』『惑』到了,为什么又突然冷静下来了呢?她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
等他回来时,艾怜已经穿戴整齐了,笑着问他:“好看吗?”
陈世美站在马车外,一手掀着帘子,一手拿着银壶,点点头,赞道:“眉眼含羞和,丹唇逐笑开。”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很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见他没有想到马车里再坐坐的意思,便接过他手里的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草『奶』茶,不紧不慢地喝着。透过窗纱,见他站在大太阳底下很是耐心的等她,便想多折磨他一会儿,便又倒了一杯喝。
喝完之后,她掀开帘子,娇滴滴喊了声:“官人,我要下车。”
一旁的车夫急忙拿来脚踏凳子放好,陈世美伸出一只手臂给她,艾怜扶着下了马车,拿手里的帕子顺手给他擦了一下额上的薄汗,嗔怪地说:“你傻么,为何不先到店里坐?太阳这么毒,晒坏了可怎么得了。”
“娘子,你若真心疼为夫,还能在马车里待得下去?”
艾怜一时语塞,便装没听见,跟在他身后进了金银阁,买了首饰后,又在延州城里最豪华的酒肆吃了晚饭,等天黑透了,才回到府衙。
原来陈世美只在延州停留几天,因驿馆条件简陋,他又是皇亲国戚,为着他的安全着想,王延龄便把府衙的东半部分收拾出来给他住。
房间里布置得很是华美,艾怜转了一圈后,坐在桌前,把新买的首饰拿出来,在灯下一件一件地细看。
陈世美洗漱之后,出来后见她还在镜前拿着一只珠花在头上比试着臭美,就好笑地过去摘下了珠花,推着她去沐浴。
等艾怜出来后,见陈世美穿着雪白的内衣坐在桌前,桌面上是散开的包袱和敞着口的皮袋子,他手里正拿着一把匕首反复看着。
“你为何『乱』动我的东西?”艾怜走过去责怪道。
陈世美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连你都是我的,你的这些东西当然也是我的,看自己的东西还用问为何吗?”
“你都不是我一个人的,你的东西更不是我的,凭什么我的东西就要是你的?”艾怜不服气地问。
陈世美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拿着匕首问她:“这匕首的样式不是中原汉人的,哪来的?”
艾怜坐在了桌子对面的椅上,叹了口气,把遇到夏国骑兵袭击的事情讲了,只是讲述的过程中没提到张麦,最后,她神情很是凄楚,声音也有些哽咽:“人心难测,我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就靠着这把匕首防身,或者是殉节。”
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还真是能勾起男人心底的怜惜。陈世美虽为她描述的险境感到后怕,但心里更多的是不快。
贞洁烈女遇到这种情况,被人『摸』了一下都有可能自尽,她倒好,还有脸对他这个丈夫描述她被人轻薄的经过,就算那人最终没能得逞,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件事很扎他的心。
他看了眼她拿着帕子的芊芊细手,难以想象这么这么一双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夷,竟然能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侵犯她的彪悍骑兵,随即又想起自己额头上被她砸出的疤痕来,便为她强大的内心和强悍的战斗力感到头疼。
他冷笑了一声,把匕首扔回了皮袋子里,不以为然地说:“自作自受,这就是女人不安分的下场!满世界疯跑地招蜂惹蝶,还妄想一直平安无事,你以为男人都是吃素的和尚,只看花不采花吗?就算是和尚,其中也有不少是花花心肠的。”
艾怜被他这顿抢白气坏了,顶嘴道:“怎么是我满世界疯跑?若不是我不远千里来京城寻你,我和孩子们早就饿死了。你的公主容不下我,为了活命我能不逃吗?还有你,若不是你发疯了要溺死我,我能求秦永带我走吗?你这个混蛋!原来我所遭遇的这些痛苦,全都是因你而起,你竟然还有脸说我不安分!”
面对她的指责,陈世美难堪地『摸』了下鼻子,起身走近她,安抚地『摸』了『摸』她『潮』湿的头发:“好了,都怪为夫不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不要再提了。你也不用再担心安全方面的事,我若护不住你,还有何颜面再做这个副相?”
见她把头摇晃了两下,一脸嫌弃地摆脱了他的抚『摸』,便讪讪地坐回原处,越想越不甘,嘴里便教训道:“我以后会疼你宠你的,但你的『性』子不要总这么执拗,你要保证再不给我惹麻烦,从此以后老老实实地留在我身边做个本分的女人。毕竟儿女们都大了,冬妹很快就要说婆家,你这个做亲娘的,万不可在外面胡来,以免影响到女儿的闺誉。”
艾怜听他忽然提起冬妹,有些急了,那孩子她带了那么久,虽然她总是向着陈世美说话,但对她这个娘还是很有爱的。于是不满地问:“冬妹才多大呀就要说婆家?你这也太急了吧,陈世美,你是不是打算利用她的婚姻去拉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