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美忽然就觉得很生气, 皱着眉头厉声说:“你怎会如此没规矩?丈夫的名讳岂是你随意挂在嘴边的?孩子们的婚事自有公主那个嫡母『操』心, 与你何干?我是一家之主, 我的想法岂能容你去质疑?以后回了京城, 你再这么不守规矩,即便我有护着你, 你也少不了受公主的苛责和惩戒。”
艾怜气得想顶撞他, 可是张了张嘴,想起这里是礼教森严的古代, 高门大户里最讲究规矩,她日后若是不谨慎,公主可不会惯着她的。
一想到以后不但要对陈世美曲意逢迎, 还要在公主面前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做人, 她就憋屈得难受。她不怕同男人周旋,就怕同女人争斗, 女人才会为难女人。公主在深宫里长大,肯定没少接触宫里女人的阴私和伎俩,从她让侍卫劫走她强暴她划花她脸的这件事儿上看, 她就是个厉害狠毒的主儿。
她用帕子捂着脸, 为自己以前认为的只要抓住了陈世美的心就万事大吉的乐观想法而懊恼不已,为自己在游戏世界里的多舛的命运感到愤怒和无奈,为自己即将面临的麻烦困境呜呼哀哉。
特么的, 这个坑爹的游戏!
陈世美见她如此, 以为她心里委屈, 便不忍心地重又走过去, 轻拍着她的肩头柔声安慰:“你以前被岳父教养得极好,虽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但知书达礼、善解人意。想是后来因生活窘迫、来京的路上又过于惊险,为求自保,便养成了现在这种桀骜难驯的『性』子。你莫哭,我不会嫌弃你的,等你过上了安稳舒适的日子,你这浮躁的『性』子自然会沉静下来。我再找个教养嬷嬷教导你学些礼仪及侍奉主母的规矩,只要你不让她挑出错来,她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她艾怜竟然沦为了小妾!还要去侍奉主母!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以这种救世主的口吻对他说话!该嫌弃的人是她好不好?
特么的,她真想现在就弄死他!
她看着桌上的皮袋子,想着拿出匕首来刺向他,会不会反被他夺去?算了,还是趁他睡着后突袭比较好。
陈世美见她盯着皮口袋的眼睛里闪过狠戾之『色』,便警惕地说:“别再想着逃跑,事不过三,再有一次,我就直接下令对你格杀勿论。”
艾怜把视线转向他,美丽的眼睛里充满着怨恨。
陈世美心下叹息,就她现在这种对立十足的状态,今晚俩人怕是不能鸳梦重温了,怕她再打什么鬼主意,便好言好语地地劝道:“我再不堪,也不至于拿女儿的终身去换取政治利益,我拿我自己换了权贵,就是为了让咱们的孩子将来不再受委屈,你为何就不能体会我的艰辛和不易,为何从不想着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一下问题?”
见她的脸『色』还是愤愤不平,便说:“早些休息吧,我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他转身向床边走去,边走边说:“咱们现在可是住在府衙里,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我的脸面,千万别让王延龄看了笑话去。我是你的夫君,你必须和我住在一起,快过来睡吧,除非你想整晚上都坐在椅子上。”
陈世美上了床,耐心地等着她过来。
该死的陈世美,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事事顺着她?这样总和她对着来,最后能抱得美人归吗?
艾怜心烦意『乱』,实在是搞不清楚陈世美和王延龄那类男人的心理,难道是因为他们身边不缺美女,所以才不会像秦永和张麦那样死心塌地地对她好吗?可是秦永也不缺女人啊,他的一颗心就完全给了她。
她胡思『乱』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自己其实很蠢,她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了。
像陈世美这样的人,能从一介布衣,到高中状元,成为驸马,推行新政,最后与王延龄分庭抗争,成为副宰相,这其中不仅仅有运气的成分,更重要的是他本人的坚毅首当其冲,如果没有过人的坚定意志,他是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为了实现目标,他舍弃了很多,比如亲情、爱情、良知、风骨等等,如今他位极人臣,胸中宏伟的目标实现了,但却感情空虚,便想重新拾捡起亲情、爱情来。可是他的年岁已大,心地也不再纯良,他肯定也知道爱情对他而言不过是美好而虚幻的东西,他虽渴望,却不一定会真正地陷入其中。所以他才不会像秦永和张麦那样轻易地对她死心塌地。
她的那些勾`引他的小伎俩,说不定对他来说仅仅是好玩而已,他一定早就看穿了她,在心情好的时候,容许她龇龇牙、伸伸爪子,但一旦她做得过分,挠疼了他,他就会教训她一下,让她长记『性』。
陈世美对她的感情,就像她对王延龄送她的那只小狗,当它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软成了一汪水,她喜欢极了它的粘人和调皮,曾经为它的不吃饭或是生病着急上火,当时觉得她好像一辈子离不了它了,但是,自从她离开了宰相府,就再没有想起过那只狗,没有牵挂,丢开了就是丢开了。
陈世美对她应该就是这种宠爱,可她要的是真爱,要的是将来俩人分离时,他会日夜牵挂她,将来她抛弃他的时候,他的心会很痛很痛,痛彻心扉。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得到他的真爱呢,虚情假意地对他,他又不傻,这样他永远只会停留在宠爱她的层次上。难道要真心换真心吗?怎么可能?她的真心早给了秦永。
没有真心,又没有过人的手段,如何能让他也付出真心?
艾怜感觉到自己黔驴技穷了,为什么小说里电视里的穿越女们混得风生水起,而她却把自己的这盘棋下得如此糟糕?
最后实在是敌不过困意,她向床边走去,见陈世美躺在里侧已经睡熟了,便很是无语。
他就这么信任她吗?一点也不担心她用匕首捅了他?
信任才是人与人之间最难建立的感情,不管怎么说,他对她的这份信任,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第二日一早,艾怜『迷』『迷』糊糊中觉得身后贴上来一个火热的胸膛,同时腰身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顿时一惊,手肘下意识地向后用力一击,便听到脑后一声闷哼。
从声音里她听出了是谁,人也马上清醒过来,怕他怪罪,急忙起身去安慰:“打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陈世美挥开她的手,神情不愉,“一大早就尥蹶子,你是驴吗?”
虽然话难听,但一贯在人前以温和如玉、君子谦谦的形象示人的陈世美,此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油腻、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这副样子和风度翩翩一词毫不沾边,看上去倒是和她的前男友高进每天早起时的形象差不多。
如此熟悉的场景,如此熟悉的对话,就像在现实世界中她和高进每日斗嘴的日常,这让艾怜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他就是高进,高进就是他,仿佛同他生活了很久很久,便没心没肺、自然而然地回了一句:“对,踢的就是你这头发`情的公驴。”
陈世美皱着眉头喝道:“闭嘴!你现在哪有半分端庄的样子?以后不许再说这些粗鄙的话。”
“那也是你先说的,你现在也没有半分端庄的样子。”艾怜嘀咕着,见他解开了衣襟,查看左肋的痛处。
虽然他和高进的脸是一样的,但身材却很是不同。高进是瘦而没肉的,整日盯着电脑,除了工作就是打游戏,又从不去健身,她经常嘲笑他的肋骨是鸡排。
而眼前的陈世美,身材出乎意料的结实健美,他低头看着肋下,腹部的几块肌肉轮廓自然而然地显现出来。
这真是出人意料,他竟有这样好的身材。
不只男人是视觉动物,艾怜发现自己就是个大大的视觉动物,她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看,被他的身材吸引住了。
陈世美『揉』了『揉』被她击打的部位,刚想就她刚才的顶嘴一事再训斥她几句,一抬头,却见她的脸蛋红得娇艳异常,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身上痴看。
他忽然就有了冲`动,一把按住她,对着那早就渴望不已的红唇吻去。
艾怜猝不及防,连踢带打想把他弄下去,可是一大早使不上力气,最后急得狠狠地撕扯着他的头发,才把他的脸给拽起来。
陈世美吃疼地抬起头,低声骂了一句:“该死的。”
他『揉』了『揉』被她扯疼的头皮,没有生气,反而低下头,一脸深情地问她:“娘子,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情窦初开,隔着篱笆偷看我在杏树下读书的事吗?”
艾怜急忙否认:“胡说八道,哪有这事儿?”
陈世美笑着说:“当时你的脸上全是对我的爱慕、痴『迷』与崇拜,我记得很清楚,一辈子都不会忘。”
“别自恋了,我怎么不记得。”她使劲推着他,想把他推下去。
陈世美捏了捏她的脸蛋,“我当时摘了朵篱笆上的喇叭花递给你,你羞得脸蛋比喇叭花还娇艳,那一瞬间,我怦然心动,当时心里就立下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三年之内娶你回家。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被我做到了。”
艾怜最反感就就是他忆苦思甜,她用力地推他:“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没能看透你是什么人。你快起来,沉死了。”
陈世美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法让时间再回来,也无法抹掉我做过的那些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我们还有未来,我们要向前看,我可以在未来弥补我所亏欠你的,但是你要给我机会,我真的很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过完下半辈子。”